怪，那么多年過去了，這一天卻始終是個記憶點。怎么說呢，也不是有多深刻，更不是什么刻意想起，就是某一時刻，或許是午后醒來時看到鋪了滿室的陽光，或許是見到路邊狂奔長發(fā)飛揚的年輕姑娘——這一個片段，就會突然造訪。

    后來的事兒柯禮是知道的。

    傅西平在唐其琛那兒閑聊，說這說那，最后話題又繞到了溫以寧身上。他說話不三不四慣了，吊兒郎當?shù)模拔铱闯鰜砹耍钅詈托〕績菏钦娴暮芟瘢　?/br>
    唐其琛說：“你能閉嘴嗎？”

    傅西平激他呢，“側(cè)臉！氣質(zhì)絕了。”

    一向克制的唐其琛，沒忍住曝了句粗口，態(tài)度是不高興的，反著意思說：“你說像就像，行么？我就喜歡這一款的，以前喜歡，現(xiàn)在喜歡，以后也喜歡。滿意么？以后別問了，可以么？”

    哥們兒之間原本也是沒什么好隱瞞，但這個問題，唐其琛三緘其口，態(tài)度始終是不甚明朗。

    當時，溫以寧站在那兒，半掩的門沒有關(guān)嚴實，一條縫，外面暗，屋里亮，跟一道血淋泛光的傷口一樣。不知從哪兒來的風，吹開了門。

    唐其琛和溫以寧就這么對上視線，這樣一個眼神，蒸干了一個女生剛剛萌芽的全部熱情。每一秒，你都能感覺有東西在灰飛煙滅，點點火星往外蹦，燙著了唐其琛的眼。

    年少的負氣是驕傲的，只信耳朵、眼睛。不是沒解釋，但對比自己親眼所見，總是顯得蒼白無力。兩人訣別時那樣兇狠，一個哭，一個勸，一個恨，一個默。最后唐其琛自己也乏了，按著眉心，長呼一口氣，耳邊都是嗡嗡聲。

    溫以寧走的那天，很突然。

    列車的班次還是柯禮去查的，下午兩點，想著還早，唐其琛當時就從董事會上離席，開車往家里趕。算好時間后去高鐵站，手里提著個保溫杯，手背上是做飯時被刀割出的血口。

    他的滿懷希望，最后被這張?zhí)摷俚牧熊嚻苯o徹底終止掉。

    柯禮跟著唐其琛的時間長，見過他商務談判時的精銳，見過他談笑風生時的暢意，也見過他發(fā)火時的威懾力，但印象最深的，還是老板提著份涼透的飯菜，站在人群川流的高鐵站里，最后那個背影。

    柯禮也揣摩過唐其琛的心思——喜歡過嗎？后悔嗎？忘記她了嗎？以及……

    還能再繼續(xù)嗎？

    柯禮心里是有答案，但是他不敢說。

    一個翻身的動作，唐其琛身上的毯子就垂了一半到地上。柯禮回了神，把手里也沒看幾個字的書放下，走過來想給他把毯子蓋好。結(jié)果一抬頭，唐其琛已經(jīng)醒了。

    屋里又只開著一盞小燈，這個位置，他逆著光，眼眸還沒完全聚焦，一雙眼睛朦朦朧朧時，是十分畫意的。

    柯禮輕聲：“唐總，還睡會兒？”

    唐其琛額頭上泛著細密的汗，神情不太對勁。他蹙著眉頭，說：“做了個夢。”然后咽了咽喉嚨，聲音干涸無力：“讓老陳帶yào過來。”

    柯禮頓時緊張，如臨大敵，“唐總，您這得去醫(yī)院了。”

    唐其琛搖了搖頭，跟囈語似的，“沒事，我就是，就是……有點難受。”

    第12章 人無再少年（5）

    十二月過得快，沒怎么回過味就到了月底。溫以寧昨天領(lǐng)了工資，沒轉(zhuǎn)正，不高，但幾千塊錢擱在卡里也是有安全感的。她給江連雪的微信轉(zhuǎn)了兩千塊，那頭麻溜地收了，再無后文。

    正好之前的公寓到期，太貴，現(xiàn)在她也租不起，這兩天辦了退租，搬進了談好的新住處和一妹子合租。妹子準備明年考研，挺清秀的一人，名字也好記，叫丁當。

    最近很少見到陳颯的身影，北京上海兩處跑，溝通著廣告投放的事。溫以寧在部門待著，反正上班都這樣，事情做完了就一起聊聊天。哪個包包好看哪家餐館好吃，什么都聊，然后也聽說了不少公司的八卦。

    聊亞匯集團的發(fā)家史，聊高管層開會時暗潮涌動的復雜局面，聊誰跟誰站一邊的。聊柯禮，說柯助理三十一了，還單身著，每個月還能領(lǐng)一筆公司的福利，單身慰問金。

    溫以寧都給聽笑了，這福利，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