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好，精神比平時欠缺了些。

    睡眠不夠的江小粲小朋友就不行了，困得吃著早飯都差點睡著。

    一夜的睡眠，腦子里的片段又多了些，程恩恩夢到哥哥在對她笑，揉著她的頭發(fā)說：“我們恩恩馬上就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能老是哭鼻子嘍。”

    他的樣子第一次從模糊變得清晰，他的聲音、他笑起來眼角微彎的弧度，每一個細節(jié)都讓她覺得溫暖。這樣一個真實的、像是真真切切鐫刻于記憶中的人，怎么會不存在呢。

    越來越多的記憶讓她吃飯時有些心不在焉，江與城接了一通電話，回來時見她對著已經(jīng)吃光的盤子發(fā)呆，屈指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

    程恩恩回神，搖頭。

    見旁邊江小粲小腦袋一點一點，摸摸他的頭：“要不然請假吧，再回去睡會兒。”

    江小粲打了個呵欠：“不行。”

    “少上一節(jié)課也沒關(guān)系的。”程恩恩說。

    “上課不要緊，重要的是你呀。”江小粲瞅著她，“等下我們?nèi)シN樹。”

    每年程恩恩生日，江與城都會帶他們?nèi)シN一棵樹，這個傳統(tǒng)已經(jīng)延續(xù)了九年。那塊地都快被程恩恩承包了，第一棵小樹苗如今已經(jīng)長成大樹。

    “種樹？”程恩恩驚訝，又忍不住開心。

    生日是植樹節(jié)，種樹這個活動她很喜歡。

    “種什么樹啊？”

    “你想種什么？”江與城在餐桌邊坐下來。

    程恩恩認真想了一會兒，還真沒什么特別的想法。江與城喝完湯，放下勺子說：“楊樹吧。”

    程恩恩點頭：“好。”

    不過一大早開車去種樹，就又要耽誤上課了。剛剛安慰江小粲“少上一節(jié)課不要緊”的程恩恩，心中又有了罪惡感。但還是種樹的喜悅更多一些。

    程恩恩不大認得路，所以也沒發(fā)現(xiàn)，江與城帶她來的這個小山坡，離那天的墓園很近。

    楊樹苗又細又長，看起來脆弱易折，程恩恩勁頭十足，自告奮勇要來扛，發(fā)現(xiàn)這分量和長度還是有些吃力。江與城在后面托了一把，她才背穩(wěn)。

    到達目的地，發(fā)現(xiàn)那塊土地上，已經(jīng)有兩排排列整齊的楊樹，第一排五棵，第二排四棵，從高到低，從大到小，逐個遞減。

    程恩恩隱隱覺得，腦海中好像有什么要沖破阻隔出來了，可最后什么都沒能抓住。

    不知是冥冥中的指引，還是強迫癥發(fā)作，她扛著小樹苗徑直就走向第二排的最后一個“坑位”。

    她和江小粲齊心協(xié)力挖出一個直徑約50厘米的坑，倒進水，等稍干一些，再將小樹苗放進去，填上土，然后用腳將周圍的泥土踩實。

    最后澆水，是她親手澆的，看著水一點一點沒入泥土，被吸收，被融合。

    她蹲在那里，撫摸著布滿白點點、略顯粗糙的樹干，竟然有一種親切感。

    這種親切感，讓兩日來摸不著也參不透的茫然，對這個世界的懷疑，都變得安定了。她甚至重新感覺到了腳踩在地面的踏實。

    她想找到，哥哥到底去了哪里。

    一來一回，一個上午的時間都折騰掉了，江與城帶他們吃了飯，才各自送回學(xué)校。

    午飯時間，教室里稀稀拉拉幾個人。程恩恩進門時是充滿著神采的，背著書包走到自己的座位。

    課桌上放著一本財經(jīng)周刊。

    程恩恩把書包摘下來，奇怪地拿起來。這本周刊似乎放了很多年，雖然保存得很好，書頁平整，但從封面到內(nèi)里都泛著很有年代感的黃。

    封面照片沒有人物，是幾張廚房的照片，文字寫著“奢侈家電”、“跨國公司拒絕‘絕望主fu’”什么的。程恩恩看了一會兒，才在財經(jīng)周刊四個大字的后面看到一排小字：2008年第22期。

    08年？

    十年前的雜志？

    是誰放在這里的？

    她隨手翻開。大約是曾經(jīng)被人翻看過的痕跡，薄薄的雜志直接打開了某一頁——

    《程禮揚：從天才少年，到杰出青年》

    “程禮揚……”

    念出這個名字的一剎那，程恩恩的瞳孔驟然緊縮，所有緊繃的弦在一剎那被利刃割斷，腦袋里的嗡鳴聲震得她幾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