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硯揉了他幾下，“出門在外，小心點。”

    “我一直都小心。”以為系統貓告訴了薩摩耶自己前不久差點被車撞到的事情，江瀟寧神色認真的反駁，“那不是我的問題，是別人不小心，不是我不小心。”

    “是，不是我們家瀟瀟的問題。”段明硯笑著道，“我們家瀟瀟一直都可小心了。”

    說完他收回了手，收起了笑，仔細的看了他一會兒道，“晚安，瀟瀟。”

    “晚安。”

    等到段明硯走后，江瀟寧便收到了來自賀沉的好友申請。

    他一開始并不知道，還是系統提醒的他，【宿主，賀沉發了好友申請。】

    賀沉。

    并不意外對方會有自己的聯系方式，在通過了對方的好友申請后，頁面里便彈出了一條消息。

    ——到家了嗎？

    江瀟寧很快回了消息過去。

    ——到了。

    ——那就好。

    對方似也在線，回復消息極快，二人在簡單得聊了幾句后，賀沉先發來了一句“晚安，好夢。”

    江瀟寧同樣回以“晚安”二字結束了這一次的聊天。

    而另一邊，來到事先與蘇辭洛約好的地方，祁應衍一踏入房門，便看見了包廂里的二人。

    他對蘇辭洛并不陌生，因此視線多停留在了對方身旁的男人幾秒，直到一道冷淡的聲音讓他回神，“應衍。”

    安靜的包廂里，蘇辭洛先開口打破了無聲的氛圍。

    祁應衍對上了蘇辭洛的視線。

    再一次面對蘇辭洛時，他忽覺自己要比想象中的平靜許多，那些日子里為對方或欣喜歡悅，或憂心悲痛，各式各樣五味雜陳的情緒，在這一刻竟消散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汪無波的潭水。

    他沉聲開了口，“辭洛。”

    “應衍，我……”

    “我知道你找我的事情。”

    不等蘇辭洛把話說完，祁應衍便打斷了對方的話，同時道，“沒問題，那些錢，我可以先借給你們，無論什么時候還，我都不收取分文的利息。”

    幾乎是在他話落的當下，蘇辭洛眼神一亮，喜悅浮現在他的眼里，他輕聲道謝，“謝謝你，應衍——”

    “不用了。”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便被一道聲音驀得打斷，幾乎是頃刻間門驚住了祁應衍和蘇辭洛二人。

    “林予，你……”似不可置信自己的好友說出這樣的話來，在包廂的氣氛再一次沉寂了許久，蘇辭洛愣愣的望向季林予，“你怎么……”

    季林予沒有回復他的話，而是看向了祁應衍，語氣生硬的重述了一遍，“不用了，我不借了。”

    祁應衍皺了皺眉，沒有說什么。

    季林予這才回望向了自己的好友，說不上什么滋味。

    事實上，從蘇辭洛在一開始決定要傅成朝的朋友祁應衍借錢度過公司的這一趟危機時，季林予的心里就說不出的堵。

    但他拗不過蘇辭洛，對方一定不愿讓他多年的心血在這個時候付諸東流，執意聯系了祁應衍，在得到對方同意的答復后，便定好了時間門和地點，和他一同去赴約。

    季林予因此見到了蘇辭洛口中的祁應衍，他也在進入包廂的第一時間門便答應了蘇辭洛的提出的請求，借款的同時還不收取分文利息。這本該是件好事。

    可季林予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而就在蘇辭洛感謝看向祁應衍時，季林予倏忽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在連續說了兩聲不用了之后再次看向蘇辭洛，“辭洛，不借了，我們走。”

    “林予，你怎么……”似才回過神一樣，蘇辭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我們不是要——”

    季林予終于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你難道不清楚嗎？辭洛？！”

    “我……”蘇辭洛聞言臉色一變，眼里又浮現一絲哀傷，“可那是你的心血啊……”

    祁應衍眉頭寧得能夾死一只蒼蠅的同時云里霧里的看著兩人。

    怎么回事？什么東西？發生了什么？

    “是心血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再入火坑！”季林予咬牙，“他和傅成朝是什么關系，我們兩個人都清楚，鬼知道他今天來到這里答應借錢是不是傅成朝那個人渣暗中指使的？！萬一借錢之后脅迫你和傅成朝在一起怎么辦？！指不定他們沆瀣一氣，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這錢我不借了，也不要了。”

    如果說前半段的話僅僅只是讓祁應衍心生不悅的話，但后半段的話則是讓他當場冷了臉，面如寒霜，“你說誰人渣？”

    “說傅成朝啊。”季林予瞇著眼，“你那個朋友不就是個十足十的人渣嗎？怎么，你是想為你朋友說話是不是？”

    祁應衍的臉當下黑得和碳一樣，“你以為你的公司當年是怎么起來？！”

    他看著眼前不識相的男人，“你知道和你簽訂合同的那幾個客戶是誰嗎？你真以為是你運氣好，白撿那么多個大單救活了你的公司？如果不是成朝出面，他們看在成朝的關系上和你簽了幾年的合同，你那小破的公司在一年前就該倒了！”

    “這不就是人渣的本性嗎？”季林予冷哼一聲，“他喜歡辭洛的時候什么東西都可以，不喜歡的時候就可以一腳踢開，把人當做玩物，玩膩了就扔了，你們這個圈子里的人不就是喜歡這么玩弄別人的真心嗎？”

    “玩弄別人的真心？”祁應衍氣笑了，“是誰在玩弄誰的真心？”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蘇辭洛的臉瞬時一白，他連聲音都顫了一顫，“你在說什么？應衍。”

    祁應衍深吸了口氣。

    他看向蘇辭洛，也終于坦白了自己來赴約的目的之一，“辭洛，這也是我今天來這里的目的之一，只是借款的話，我可以直接銀行轉賬給你，但有一件事我一直弄不明白，所以想親口問問你。”他盯著蘇辭洛一字一句，“你說你不是出軌，那為什么你會愿意和你的前男友上前，卻不愿意讓成朝碰你？”

    “你說你愛成朝，可我回想這一年多和你相識之后的日子，我發現我沒看見過你為成朝做的任何一件事，你是不是連成朝的生日都不記得？”

    “就是你出軌的那一天，辭洛，這一年半來，是我想知道你為成朝說了哪些事，可以說給我聽嗎？”

    蘇辭洛面色驟然，他唇上血色全無，驚愕的看著祁應衍，“應衍，我沒想到，你……你竟然也是這么看我的……”

    “又是這句話，辭洛，你到底要說幾遍？”祁應衍只覺得身心疲憊，“來的路上，我一直我以前喜歡的你是怎么樣的，但我現在發現，你一直和以前一樣，都是這樣的人。”

    在追溯過往的時候，他甚至想不出來自己會喜歡上對方的緣由，好像就是在遇見的第一眼便著了魔一樣無法自拔的迷戀上了對方，后面無端給對方加上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濾鏡，讓對方在他的眼里成為了一個完美愛人。

    這讓他在跟思及自己腦中被安插了別人意志時一樣的驚恐。

    “我看錯你了，辭洛。”祁應衍失望的看著他。

    在把自己想不通的事一件件細攤開來之后，祁應衍兀得察覺自己應該并不喜歡蘇辭洛，也為了證實這個念頭，多重原因之下，他選擇了親自來一趟。

    而這次，他望著驚詫顫抖的脆弱青年，心底再激不起一點波瀾。腦海中的念頭得到了確認，祁應衍便不再久留，轉身便要離去，不想臨走前，一直在蘇辭洛身旁的季林予卻是忍不住心下的怒火，揮起拳頭對著祁應衍的臉就是一拳，“你夠了沒？！這個混蛋！”

    一拳打得祁應衍臉偏到了一側，鼻血嘩啦啦直流。

    “辭洛都愿意為了那個人渣傅成朝雌伏，這不是付出嗎？！我打死你這個王八羔子！”

    “艸！”祁應衍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他也掄起拳頭，一拳砸了過去。

    兩人邊破口大罵邊互毆，互相打得神志不清，最后季林予抄起椅子就要往祁應衍頭上砸去，祁應衍奮力抵抗，二人來回推搡，最終把椅子砸在了第三人身上。

    其中出大力的還是季林予。

    一椅子下去，那人當即頭破血流，哐得一聲倒在了地上，而在看清楚砸的人之后季林予頓時瞪大了眼，他大喊，“辭洛！”

    祁應衍趁機又拿了一把拿椅子砸在季林予身上，不忘扇了對方一巴掌，這才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包廂。

    結束了一場混戰，他并沒有立刻前往醫院包扎，而是獨自呆在車內許久，最后往傅成朝的別墅開去。

    等到了對方門口，祁應衍便開始按門鈴，說了自己的姓名和來意，等待了約莫十分鐘，院門才有了動靜，打開了一條門縫。

    不算陌生的面容出現在他的面前，祁應衍莫名襠下一緊，但他還是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臉盯著段明硯，“我找傅成朝，讓我見他。”

    “你誰啊？”段明硯掃了他一眼，說話絲毫不客氣，“傅總是你想見就見？”

    說著他要合上院門，卻被祁應衍伸手攔住。

    哪怕此刻被打成豬頭樣，在面對段明硯他也絲毫不怯場，露出了身為一名霸總應有的氣場，陰沉著臉道，“我知道是你讓成朝把我拉黑了，我不管你是成朝的什么人，我今天都一定要見到成——”

    “砰！”

    “朝”字未出，院門便被段明硯重重合上，祁應衍剩余的話瞬時被隔絕在了門外。

    他極度惱火，但想到傅成朝又只能把這口氣生生咽了下去。

    他是看出這個毛病男人的性格了，今天自己要是見不到成朝，以后估計更沒機會了。

    祁應衍自然不可能就此離去。他繼續不死心的按鈴敲門，一遍遍喊道，“成朝，我有話跟你說！”

    在他堅持不懈的按了半個小時的鈴后，門終于又一次被打開了，只是映入眼簾的又是那個礙眼男人的冷臉，“你煩不煩，是不是想找打啊？”

    “你……”

    祁應衍氣急敗壞，幾乎暴跳如雷，“讓我見成朝。”

    段明硯瞇起眼，扶著門框的手一動。

    “我不是來找茬的。”眼尖的祁應衍一急，擔心對方再讓自己吃一回閉門羹，脫口而出道，“我想和成朝當面道歉。”

    段明硯動作一頓，他像是第一次見到祁應衍一般，聞言不住的反復打量，這才“嘖”了一聲，“呦，有腦子了啊。”

    即使來之前便有預料眼前男人的各種阻攔，祁應衍還是有些許的繃不住，“你讓不讓我見。”

    段明硯簡明扼要，“不讓。”

    短短兩個字，又一次讓祁應衍胸悶氣短。

    饒是如此，他也忍了下來，原因無他，在和蘇辭林及他的朋友來了一場不體面的告別之后，回去的路上，祁應衍突然憶起了他和傅成朝小時候的事。

    祁家有一年資金鏈斷裂了。

    彼時的二人已經十五六歲，早就懂得生意場上明爭暗斗為了利益頭破血流。

    他們是自幼一起長大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可那又怎么樣？這個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交心朋友了即便成朝失去了自己這個朋友往后他也會有更多更貼心更要好更能理解他的數不清的朋友。

    這個傅成朝懂祁應衍也懂。

    所以在祁家決定變賣固定資產的前夕一同放學的路上二人相顧無言分別時祁應衍輕聲說了一句“再見”。

    他以為他們真的要自此分別說再見了未曾想峰回路轉傅家愿意借錢補上斷裂的資金鏈沒有多想祁應衍立刻前往了傅家找到了傅成朝。

    知道祁應衍來意的傅成朝只是平靜的看著他淡聲道“我們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

    思緒回籠祁應衍垂下了頭“我……對不起成朝。”

    他抬眼看向段明硯“我知道你不會讓我見到成朝不過這些話和你說也一樣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幫我轉告一聲。”

    “不管成朝他……還當不當我是朋友我都想告訴他什么時候有什么事發生他都可以來找我可能我一點忙都幫不上但……我還是希望他知道

    他在我這里永遠都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