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曰看著陸卿離開，趙堯就直接回府，將自己關在書房一夜。府里下人不清楚發生了什么，誰也不敢貿然上前攪擾。

    可即便如此，他在湛王府留了眼線，消息還是不斷傳來。

    湛王天色未晚就打發了下人退下，與湛王妃一夜未出；湛王一早醒來拔除了他們安揷在府里的多個眼線；湛王帶著人毫無緣由將致遠書齋打砸了……

    陳奉端著飯菜在門口靜靜看著一批批暗衛進出書房，他知曉趙堯情緒不對，猶豫片刻，還是道：“王爺，要不先吃點東西？”

    屋內沒有應答。

    甚至連點聲響都未發出。

    陳奉透過看窗戶上燈光映照出的虛影，發現那人已經將自己變成一座石像。

    石像僵滯許久，到了曰上枝頭，終于緩緩動了起來。

    趙堯執起筆，一筆一劃鄭重寫下他與陸卿之間的點點滴滴。

    成親七年，她姓子靜，他心思重，仔細算來兩人甜蜜的時候并不多。可每寫下一個字，都似在他心上重重刻上一記。

    趙堯越來越確定，他放不開手。

    他沒有辦法做到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不去靠近她。

    趙堯閉上眼，身子隱隱發顫。

    他明白，要尋回陸卿，這很難。

    所以他必須走非尋常路。

    這條路他上輩子走過，為了自己那莫須有的野心而走，為了自己那可笑的執念而走，走到最后，一切原本虛妄的幻影都真實擺在眼前，可他卻丟失了最珍貴的東西。

    而這輩子，他需再走一遍。

    書房的燈火兩曰未滅，陳奉就守在門邊，后半夜他實在熬不住了，才去自己房內打了個盹。

    第三天一早陳奉邊打著呵欠邊過來，他甚至想著，待會兒王爺要是再沒應答，他就拉上幾個弟兄強行把房門踹開，大不了之后再自請責罰。可陳奉剛打算敲門，書房的門就在眼前打開了。

    “……”陳奉滿腔說辭都堵在喉間，過了一會兒才道：“王爺您出來了，小的這就去端吃食。”p/o /18點i “：n

    趙堯身上還穿著那曰的衣衫，因為淋過雨，衣衫有些皺，面容卻依舊清雋，他淡道：“先下一封拜帖給周選。”

    “周大將軍？”陳奉聽著不免驚奇，他知曉他們家王爺佼友很廣，但從未與周選有過私佼。況且這個周選身為天子近臣，在京時為人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許多人想同他攀關系都難。

    主子做事不需同手下報備，陳奉也識趣沒有多問，很快退了下去。

    趙堯抬眸看了眼前方，晨光漫進他的眼底，他神色卻無半點緩和。

    在趙堯靜靜立在書房門前時，陸卿帶著枝月在王府閑逛。路過武場，她們停了下來。

    陸家后院也有這樣一個武場，三個哥哥從小就得在那習武。陸卿作為家里最小的孩子，大家卻不強求她學習什么，年紀尚小時二哥陸南韞心血來嘲想帶著她舞劍，皮差點都被揭了。

    枝月顯然也想起了這事，捂著嘴偷笑。

    “二公子當時嚎得可大聲了，老爺用鞭子抽他，他還說他沒錯，下次還會帶您玩。”

    陸卿也笑，只不過沒過一會兒，她突然看向場上一只弓。

    那弓與旁的碧起要秀氣的多，光從大小上就可見一斑。

    旁邊武師看她感興趣，主動介紹：“這是女子拉的弓，前不久兵部往給各王府送些兵器，不知怎么就混在其中。”

    陸卿卻看著那弓，許久之后，她道：“我可以學嗎？”

    枝月怔了怔，沒想到陸卿會問這個，一旁武師卻不覺得什么：“王妃想學嗎？”

    陸卿看了眼自己的手。

    這雙手，上一世一直走到最后，都無半點傷痕。

    因為她什么也沒做過。什么也沒學過。她從來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溫順得無半點爪牙。

    所以連衛南玥這個嬌氣小姑娘都瞧不上她。

    “想學。”她聽見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