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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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六、 回過頭去,便瞧著一個青衣素袍女子倒騎著毛驢,一條腿盤著,一條腿就這么隨意晃著,挽著發(fā)髻攏著飛云冠,半邊簪著碎花釵,兩邊鬢發(fā)垂在胸前,帶著半只玻璃鏡,雙耳垂著珍珠明月珰。 女子拿著一卷書,毛驢身上還安著書箱和遮雨棚子,這么多東西搭在小毛驢身上,卻不見半點疲累,還“咿咿”叫得歡快。 從毛驢身上躍下,女子走上前瞧了瞧顏子衿,又轉(zhuǎn)身從箱子旁抽出一根柳木拐杖,上前走了幾步,連鞋底也浸在水中,她將拐杖伸直遞向顏子衿,見短了幾分,便皺著眉扭了扭頭部,那拐杖又伸長一些:“這棍子夠了嗎?” 顏子衿轉(zhuǎn)過身,拐杖正好搭在她手心里的手絹上,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顏子衿忽地“噗嗤”一笑,連忙上了岸來:“我只是見這江景好,不由得多瞧了一會兒。” “瞧久了,寒氣入身,當(dāng)心得風(fēng)濕。”女子推了推玻璃鏡,隨后又叨叨說著,“今日天陰,風(fēng)大,不宜祭祀,宜吃面皮湯?” “???” “我說今日適合吃面皮湯?!迸诱f完沖著顏子衿拜了一拜,“我是一個云游四海的旅人,一時看書入神誤了吃飯時辰,結(jié)果才發(fā)覺水囊里空空,想向你討幾杯祭酒潤潤嗓子?!?/br> 見女子指了指地上放著的酒杯,顏子衿愣著啊了一聲,又抬頭看著她滿臉“并無忌諱”的樣子,想了一下,這才猛地又“啊”了一聲。 “啊?”女子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理解。 “既然如此,反正這里離村子不遠(yuǎn),不如歇歇腳喝杯茶,順便替你將水囊裝滿?!?/br> “好像也行?”女子似乎覺得這比喝幾杯祭酒劃算,便極為爽快的答應(yīng)下來,將書卷丟回行李中,顏子衿收拾好東西,想著在外待久了燕家人擔(dān)心,便提著籃子與她同行回去。 一路上顏子衿問了許多,主要是她見女子行在路上,不像身負(fù)功夫,又無人相護(hù),就這么一人一驢,又聽她說自己四海云游,顏子衿除了話本小說,從未聽說過誰家姑娘獨(dú)自一人在外,不免覺得好奇。 女子也不介意,便說起自己出門的緣由:“待得無聊,就想著出門了。” “就這樣嗎?” “就這樣呀?想出門需要什么理由嗎。”女子笑了笑,“大齊山丘谷地豈止千萬,江河湖海不知幾多,更何況還有大齊之外的天地,若真要尋了個理由才出得去門,豈不是白白浪費(fèi)了許多光陰?” “大齊之外的天地?” “樓蘭的神山,北夷的鏡女淵翡翠海,畢羅國的琥珀洞,還有暖風(fēng)海的海底水晶宮等等,這些美景,豈是只看書便覺得滿足的?”女子握緊雙手放在胸前,極為暢快地長舒了一口氣道,“若不能親眼看到,那多可惜呀。” “你都去瞧過嗎?” “自然都瞧過,我還在海上見過鮫人呢?!迸酉蝾佔玉普f著自己的見聞,尤其是她差一點被鮫人誘惑到海里的事,到最后看向顏子衿道,“若是心里煩憂之事太多,不如都拋開,去天地間走走。” “天地間走走……” “當(dāng)你走在山川險崖,渡過江河湖海的時候,看著那般鐘靈毓秀的景色,哪里還會被俗事煩憂呢?啊對了,最好多備些藥,要是生病可就不好了。” “我一個姑娘家,要是獨(dú)自一人出去,定會惹得家人擔(dān)心?!?/br> “總有機(jī)會的,到時候若是找不準(zhǔn)方向,可以來找我?!迸油崃送崮X袋,指著自己笑道,“我十八歲就出門游歷,如今十四年過去,記路看方向可早就是一把好手?!?/br> 聽得女子竟然已經(jīng)叁十二歲,顏子衿不由得一驚,明明瞧著眼前人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提到這里女子忽然來了興致,拉著顏子衿說起自己游玩途中尋得的妝粉,何處胭脂最好,何處鵝蛋粉最輕如絨羽,何處的頭油香而不膩,顏子衿全程幾乎插不進(jìn)嘴,等到女子說累了停下休息時,已經(jīng)到了燕家門口。 燕阿秀和燕婆婆瞧見顏子衿帶了個陌生姑娘來,立馬放下手里的活,卻先瞧見顏子衿濕透了的衣裙,不等她疑惑開口,那女子便先解釋道:“我路過江邊,本想著問一處人家討水喝,結(jié)果不小心手絹掉進(jìn)了水中,小姑娘說著替我去撿,結(jié)果不小心摔了一跤。” 又聽女子說了來意,燕婆婆便讓她先坐在院中休息,燕阿秀怕顏子衿著涼,帶著她去屋里換了衣服,又擦干濕透的發(fā)尾,重新梳妝一番,等兩人出了屋子時,那女子已經(jīng)端著碗坐在石磨上悠閑喝著。 “這是什么?”燕阿秀問道。 “面皮湯?!毖嗥牌耪碇せ锏睦苯?,“我見她竟然就只用水就著干饃饃,這吃下去傷胃不經(jīng)餓,哪里能行,便去熱了碗面皮湯給她。” 顏子衿忽而想起女子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些驚詫又有些疑惑,那女子“呼嚕?!焙敛槐苤M地一口喝盡碗中湯,這時燕阿秀的女兒也將水袋送了來。 將碗放下,俯身接過水袋,女子站起身道了聲謝,從錦囊里倒出兩枚金豆子準(zhǔn)備放在碗中,燕婆婆見了連忙攔下:“不過是一點水一碗湯,使不得使不得,我們雖不是什么富貴人家,但予人方便也是有余地的?!?/br> 燕阿秀也催促著女子將金豆子收回,推脫了幾次,女子只得無奈,卻又讓眾人等著,跑到小毛驢面前翻了幾本書送來:“不要金銀,但還請收下這幾本書,雖值不了多少錢,但給孩子開蒙已經(jīng)完全足夠了?!?/br> 說著將書放在磨盤上,又拿了碗壓在上面,意思是希望燕婆婆她們此回?zé)o論如何也不要推辭,顏子衿瞧了一眼書皮,還真就是給孩童開蒙的書本,也不知此人為何會隨時帶著這些。 略坐消食了一會兒,女子便起身告辭,顏子衿將她送至村口,臨走時女子翻身在小毛驢身上坐好,抬了抬玻璃鏡:“我見姑娘聰慧,送你一句話吧,‘得見萬物,自生天地。’,有緣再見。” 目送著女子離去,顏子衿在村口站了許久,口中還是不由得念著那句“天地”。 回到繡莊待了幾日,顏子衿還是覺得悶煩,找莊主求了幾本佛經(jīng),午后清靜時便對著窗戶誦讀,以求靜心。 這日讀著讀著,顏子衿讀久了口渴,便準(zhǔn)備起身去倒水,誰知剛拿了水杯,就看見巧婆婆站在屋門口,屋外暖陽越過巧婆婆照進(jìn)屋里,反倒多了幾分柔和。 “婆婆?!鳖佔玉七B忙起身迎她進(jìn)來,巧婆婆沒說話,只是走到桌邊拿起那幾本佛經(jīng),輕輕翻了幾頁這才開口道:“可讀了幾回?” “尚未讀完?!?/br> “都讀了哪些?” “只讀了個囫圇吞棗,已經(jīng)記不得了。” “這樣讀,哪里靜得下心來。” “可不讀的話,心里悶?!?/br> 巧婆婆放下書牽著顏子衿在床邊坐下,有些粗糙又厚重的手掌拂過顏子衿的臉頰,暖暖的,讓她不由得想起母親,鼻尖一酸不由得紅了眼角。 “既然回家了,有什么事兒是和家里人說不得的呢?都說出來,心里也就靜下來了?!鼻善牌耪f著說著,語氣里也不由得帶了些顫音,“哪里有小小年紀(jì),就要靠著誦佛讀經(jīng)舒心的?” 不知怎得,巧婆婆的話就像是帶了一股魔力,喉中發(fā)出一聲嗚咽,顏子衿伏在巧婆婆膝上,將自己在山上發(fā)生的所有事情毫無隱瞞地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越說越傷心,提到顧見卿的時候,不由得頓了一下,顏子衿咬著唇沉默半晌,這才顫聲道:“婆婆,我放不下?!?/br> 巧婆婆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默默聽著顏子衿說完又哭起來,手掌放在顏子衿頭頂,溫柔地拍了拍,許久這才開口:“不怕、不怕,說出來就好了,阿瑤回家了,回家就什么都不怕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