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瑣事·第四章·林靜海

    2020年11月17日

    若說對她的第一印象，最簡單的形容就是兩個字——美女。

    這么說確實顯得有些俗氣，某種意義上對于來者很冒犯，換一個更加貼切的詞也可以是“仙女”，但這樣子又更俗氣了，哪怕是到了整個事情結束之后，我也沒有找到一個對她的第一印象的確切形容詞。她的容貌、身材、聲音，似乎每一處都美的恰到好處，這種恰到好處的感覺讓我難以言喻。

    與她的首次見面就是這一晚，我在西街進行了一場無聊透頂的惡作劇后，坐在馬路牙子上睡了八個小時，毫無困意后跑來中央公園借蹲點之名坐在長椅上發呆消磨時間。就是這個從任何角度看都無聊至極的一天，在即將結束之時，似乎迎來了一些“驚喜”。

    “哎？同學，這么晚了在這兒發什么呆呢？”

    這時她與我見面說的第一句話。我看著她，愣了幾秒鐘，從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感中掙脫了出來，冷靜地回答道：“睡不著覺，就坐在這兒發呆而已。”

    “啊？這樣浪費時間可不太好啊，不能去做點什么事情嗎？”

    “無事可做，只能這樣坐著打發時間嘍。”我聳聳肩，露出一副無奈的模樣，“倒是你，這么晚了又為什么在這兒走動？女孩子家就不怕出什么事嗎？”

    “嗯，其實確實有點兒怕的……不過我也一樣，睡不著覺啊！”那女生對著我露出甜美的笑容，仿佛是漆黑夜空中的一寸光芒，“我現在也在想著，要不要去玩點什么有意思的東西……去打打游戲，或者去卡拉OK唱唱歌什么的。嗯，這么說的話……你要不要一起來玩啊？”

    “嗯？”我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實際上內心莫名地開始期待起來了。

    “就是我剛才說的嘛，去打游戲，或者去唱歌，總之要去玩！坐在這里無意義地消磨時間，也太無聊了，不是嗎？”

    聽著她說出這些話，我有點不太相信，隔著褲兜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后，又思考了一會兒后，問道：“我……必須得去嗎？”

    “啊……啊？”女生愣了一下，隨后是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不是……不是，我只是提議而已啦，提議，哈哈……同學，你可真有意思！”

    我有意思？或許是吧，想一想剛才我的回答確實挺搞笑的，大概也就我這種無聊透頂的男人能在這種美少女的盛情邀請下給出這樣的回答來了。

    “你說得對，我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所以不能再繼續這么無聊的浪費時間了，”我說著，從長椅上站了起來，“行，去玩一下吧！”

    “嗯嗯，太好了，要說去玩的話一個人真是太沒意思了，兩個人才有趣，走吧！”

    說著，她拉著我的衣袖，我們兩人就這么朝公園外面走過去。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重要的事來，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啊？我叫林靜海，叫我小靜就好啦！同學，你呢？”

    “張銘。”我回答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扭開了頭。

    “啊，那以后就叫你銘哥了，畢竟你看著比我大啦。以后多關照嘍，銘哥！”

    我笑著點了點頭，這時候又一次把目光固定在了小靜的身上。小靜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貼身連衣裙，裙子的長度只到膝蓋，貼身的布料將她那堪稱完美的身材曲線顯露無疑。大半夜一個人在公園里閑逛，這般沒有防備、有如此清純漂亮的女孩子，這世界上真的有嗎？現在我的眼前就有一個，但我還是不敢相信。

    當晚，我跟小靜兩人在附近的一家KTV里唱歌唱到了接近早上。實際上我不怎么會唱歌，甚至連聽過的歌都不多，其中大多數還都是十多年前的老歌，有些歌比我的實際年齡還要大，一般會被人嘲笑說“老土”，哪怕以前跟朋友們一塊去唱歌，我都不怎么開口。今晚我破天荒的連唱了二十多首，有一些甚至之前都沒有聽過，當場練習的。換平常我是直接拒絕掉不唱了，不過小靜硬要讓我試著唱一下，還對我說：“不試試怎么知道不會唱呢？銘哥加油！”真的是流氓邏輯，不過我就真的信了她的流氓邏輯，跟著背景音樂調子唱了好幾首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唱的歌。

    “哎呀，銘哥你真的很會唱歌啊！”小靜一片拍著手一邊笑著說，“這種聽都沒聽過的歌都能唱這么好，你說不定是個音樂天才呢！”

    “什么音樂天才啊，別說屁話了……我唱的比你差遠了。”這話也是實話，小靜每一首都唱的特別好，其中有幾首我聽過的甚至讓我覺得比原唱還要好聽一些。

    “怎么會啊，銘哥你是很多歌都沒聽過，第一次唱能唱成這樣已經夠好了，你熟悉的歌……比如那個，還有那什么……都唱的比原唱還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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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呵呵笑了笑，她說的對，這首歌我確實很喜歡，這些年跟兄弟們一塊去唱歌我也是必唱這首，不如說我熟悉的就這么點歌了，一個都拿不出手也沒道理。

    “怎么，覺得我唱的好聽，還想聽？”

    “想聽，當然想聽！”

    看小靜那期待的樣子，我反而不好拒絕了，點了點

    頭：“那行，再來給你唱一次！”就這樣連續重復了幾次，我們互相把自己熟練的歌都唱了幾遍后，一直到凌晨五點，太陽已經開始冒頭了，才算散場，這個時候我們倆嗓子都啞的快說不出話來了，互相之間也沒有多說就各自回去了。

    我回到家，喝了一杯水后，躺在床上，倒頭便睡，這一睡又睡到了中午，等到醒來的時候感覺神清氣爽，竟是一種許久都沒有過的舒適感。一時間我有點不太相信昨晚的經歷了，感覺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太過于歡樂的夢，歡樂的有點不像是現在的我了。

    等到了事后冷靜了下來，仔細去想當時的情形，我就覺得確實有點太詭異了，讓我不由得覺得這里面有一些蹊蹺。小靜的出現太過于突兀，而我當時卻什么都沒有問，就這樣跟著她一塊沉浸在玩樂之中過去了一晚上，到最后我們都沒有真的仔細問過、了解過對方，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盛宴，幾個不認識的人聚在一起大吃大喝了一頓，到最后只剩下一堆空碗碟，連誰付了飯錢都沒鬧明白。

    飯錢……對了，昨晚唱K的錢，我也不記得是誰付的了。難道說真的是夢嗎？我有點半信半疑的，按照記憶里的原路走了回去，來到了昨晚唱歌的KTV門前。我找到工作人員好說歹說給我看了昨晚的消費記錄，在確認了當時我和小靜兩人登記的名字之后，我才算是終于明白，昨晚不是夢，而是事實。

    這不由得讓我又激動了起來，第一時間我有點說不上來這種激動算是什么，但隨后我開始理解了——我過這種枯燥無味的無聊生活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這種枯燥就像是牢籠一般緊緊困住了我。小靜的出現就像是一把打開著枯燥牢籠的鑰匙，僅僅就在那一晚上，我體驗到了這一年來自己最有活力的生活。

    而在此基礎上，我也有著一份繼續下去的期待——這樣的機會還有沒有第二次呢？

    到了傍晚，我又坐在了那張公園長椅上。公園里的人還是有一些的，路過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我雖然看在眼里，但都沒有放在心里。我心中的期待讓我眼里只想要搜尋那唯一的一個人。

    傍晚過去了，夜幕降臨，公園里的人有增無減，但是還是不多。我稍微有點累了，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聽著周圍人的腳步聲、說話聲、打鬧聲，總感覺有些愜意。以前也是這樣的，比現在更熱鬧，如果沒有那片陰霾的籠罩，按道理來說會更熱鬧，我或許也會有更多的樂子……

    “真好啊！”我不由得開口感嘆了一句，頗有把我生活無聊的鍋甩給客觀因素的意味。而剛感嘆完，我的耳邊就有個甜美的聲音用俏皮的語氣回了我一問：

    “說什么真好啊？”

    我睜開眼睛，小靜就坐在我旁邊，微笑著看著我。我也笑了，說道：“如果天天都有好玩的東西，那可就真好了。”

    “那就繼續去玩嘛，好不容易到大學了，不好好玩上一陣子怎么行呢？”小靜說著，瞪大了眼睛，“哎哎，今晚要不要去游戲廳打個通宵啊？我聽說男生都挺會玩游戲的，銘哥你不會不行吧？”

    “這我有什么不行的？倒是你，女孩子家能會多少游戲？”我冷笑著回擊了一下。初中到高中時候我們一群混小子經常去游戲廳、網吧通宵打游戲，哪怕是到現在一個人打游戲也是我消磨時間的好手段。

    “哼，可別小看了我，我也是玩過很多游戲的，肯定不會輸！”

    “哦哦，挺有氣勢的，那行，這就去吧，附近有家不錯的游戲廳網咖的一體店，這次我帶你去！”我剛從長椅上站起來，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問道，“明天新生還要繼續軍訓的吧？難道說你不用去嗎？”

    “當然是逃掉嘍，雖然我覺得我也不是受不了啦，但是真的好煩啊，”小靜說著也露出了苦惱的表情，但是隨后又變得輕松了，“嗨，反正都逃掉了，也無所謂嘛，走吧銘哥，給我帶路嘛！”

    “好家伙，別那么急嘛，先去吃飯，想吃什么隨便說，我來請客！”

    “嗨，吃飯不是什么大問題啦，先去游戲廳嘛，走啦……”

    本應該是我帶路，反而是被小靜拉著走了。我又笑了起來，也是許久沒有笑的這么輕松了。

    當天晚上我們又是玩到凌晨才散伙，不過我還是堅持把她送到了學校門口再回去。小靜所在的學校跟我掛名的大學是同一所，但我沒有說我是這里的學生，把她送進校門后便急忙離開了。

    依然是互相沒有透露多少東西，依然只是在一起玩樂之后便各自散伙……僅僅只是玩樂上的朋友而已，互相之間都沒有更深的了解、都沒有說更加深層的話，這似乎又都懂得一些什么，于是也就如同約定俗成一般，誰都不再對玩樂之外的事情開口了。

    但就是這樣的關系，這樣的感覺，卻讓我沉醉于其中，難以自拔。

    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