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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里一直放著些藥草。 溫雪意對藥理一竅不通,不記得哪一日,她經過瞧見廚房好似多了些新鮮草藥,也以為是與從前姜年備在家中的藥草一樣,驅寒去淤的。姜年問這一次,她才猛的想起,他一早備下了。 先前姜年也給她喝過么。 溫雪意想起自己上回高熱。 還有哪些。 他究竟什么時候備下的。 姜年常說溫雪意空有好記性,心思卻不夠細致,若非當下要緊的事情,她就是記下了,也不曉得有何玄妙隱含其中。溫雪意也暗罵自己,已經吃了幾次苦頭,怎么還這樣沒有長進。 溫雪意問他:“主人是不是已經給我喝過了?!?/br> 她話里含酸帶怨的,說話間氣息起伏也極大。姜年曉得她是傷心了。 “沒有?!?/br> “我不會哄你喝。” 溫雪意絲毫高興不起來,連話也說得咬牙切齒的:“可你要我喝的時候,我就一定得喝。” 姜年不說話,這便是默認了。靜得片刻他又說:“早晚也要喝的?!?/br> 定下的事情,他總要這樣說得明明白白,話刀一般往溫雪意心上戳,戳得血rou模糊才算完。 溫雪意一時惱得要合衣起身。 姜年直接將她箍在懷中。 “天色晚了,睡吧?!?/br> 姜年摟得不算緊密,只是不許她胡亂掙扎。溫雪意心中還惱著痛著,當下也較起勁,不住的推姜年的臂膀,好不容易松開些,姜年又手臂一使勁,再次把她禁錮在胸前。 “我不睡!” “那便躺著。” “我也不躺!” 溫雪意兩腿亂蹬,手也胡亂的撓,幾次撓在姜年身上。姜年就是鐵了心不許她起身。即便溫雪意鬧得乏了,想躺到邊上,他也不許。 “也不是沒摟過你睡,我今夜就想這么摟著你?!?/br> “可我惡心你?!?/br> 姜年臂膀有一瞬間的松動,隨即又摟緊了。 “那你也給我睡?!?/br> 瞧不見他的臉色,溫雪意光是聽就知曉姜年也發了火。 他當真狡猾。 好似他眼下這樣執意的摟著她,究竟是要告訴她,沒有他允許,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還是真心想摟著她。 他問溫雪意避子湯的事,究竟是早有打算,已經哄她喝了才假做詢問,還是真心要告訴她。 溫雪意從不疑心姜年。 直到如今。 姜年心中想的卻是另一樁事。 溫雪意與林云嵐在人堆里含羞帶怯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就曉得了。 晨起給溫雪意拿衣裳時,姜年翻了溫雪意的衣袖。衣袖里是個精巧的荷包,荷包里頭是盒香粉。 姜年啞然失笑。 林云嵐還是稚嫩。 溫雪意每每買香粉熏香都是因著他要用。溫雪意身上的香氣不是給他熏衣服留下的,就是屋里粘上的,連她最近身上使的,也是生辰時姜年送她的。 盒子還不曾開封,靠近些才嗅到香甜的氣味。是眼下閨閣小姐之間時興的香粉。林云嵐定是問過人才選了這樣一盒。 香粉不凡,外頭的盒子也精致。 木色盒子拿銀絲嵌了桃花枝,銀絲發絲一般粗細,不仔細分辨還不易覺察。 姜年輕易便想起林云嵐頭一次見溫雪意,可不就是她抱著林寶寶講詩經。 好一個桃夭,好一個之子于歸,宜室宜家。 剛還笑他生澀,眼下看來,少年人稚嫩生澀,少年人亦多幾分勇氣。溫雪意高熱那一回,姜年隱約暗示二人有首尾,林云嵐竟還這樣念念不忘的。 溫雪意瞧見那個荷包,一時氣得滿臉通紅。 “你怎么胡亂翻我的衣裳?!?/br> “我幫你想個解決的法子不好么?!?/br> “誰求著你想了!” “哦,那我下回去林府同林術說,孩子大了,心思多了?!?/br> 溫雪意幾乎要叫姜年氣死。姜年每每總是這般篤定,她的心思也被他摸得一清二楚。 她確實煩擾,不知如何處置那個荷包。 “拿了到如今你也不曾拆了瞧瞧,只怕還存了還回去的心思,我說得對不對?!?/br> 姜年樂得大笑。 先前種種煩心都暫時放下了。 “你不敢見他,又不能叫林云意還。就是找人還了,也怕泄露出去徒生事端,壞了名聲?!?/br> “我去幫你還,如何?!?/br> 姜年一臉笑意,顯然又是逗她。 “林云嵐清俊溫文,你竟不心動么?!?/br> “我心動,主人便準么?!?/br> 姜年搖頭。 “年節一過,開春我就升遷了,你要還,趁這段日子就還了吧。” “怎么突然就要升遷了?” 姜年升七品錄事之時就說過,林術白亭在錄事一職已經十來年,他們二人對升遷不甚在意,平日里也少有上下打點,只顧做好本職。如他們二人一般,上頭若是犯事,實在空缺才會得以晉升。 HāìㄒāńɡSんμщμ(海棠書屋).℃0Μ否則只怕還要在錄事一位呆上幾年。 姜年怎么忽然就升官了。 “想聽?” “不想?!?/br> 溫雪意去拿他手上的荷包,姜年往上一拋,叫她撲了個空。溫雪意再去搶,姜年干脆將荷包放到柜頂。 溫雪意無論如何拿不到。 氣得她又搬了椅子去夠。 剛抓到荷包,姜年一把摟住她的腿,托著臀將人抱起來。嚇得溫雪意連忙扶住他的腦袋。 “主人!” 摸清溫雪意的心思,姜年越發愉悅。抱著溫雪意在屋里轉了一個圈才將人放下了。 “告訴你也無妨。那把玉琴,回頭挑個日子,送到李府。”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這是姜年要陳明心跡么。 “我送她玉琴,她定舍不得推拒。李沅兒個性要強,不可推拒,必然要使了銀錢買。我正巧拿銀子換一換官袍?!?/br> “一把玉琴就可換六品官的官袍么。” 姜年捏著她的臉狠狠的親了一口。 “你以為那一把玉琴價值多少。先前我就摸清了,那位喜好竇閔紅的壺子,還有你先前的抄本。只是單憑喜好,還換不成。這一把玉琴,真是來得及時。” 玉琴換李沅兒春心蕩漾,又換銀錢買官,先前他還千方百計要找竇閔紅要壺子,也總尋機會要溫雪意寫抄本。 想來他都算計好了。 不是這把玉琴,也會有其他的物件,姜年一定會想方設法湊足銀子。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姜年編了這樣一個美夢,入夢的是李沅兒還是林沅兒都不要緊,他只盯著他要換的權勢。 李沅兒一無所知。 溫雪意方才還想著,送玉琴,也雅致,也撩人。此刻她又對李沅兒生出幾分同情。 李沅兒是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