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斷就是。”

    眾人消失之前，蒼恒對顏玉笙如此吩咐。

    啪嗒一聲脆響，木牌應聲而斷。顏玉笙只覺得眼前白駒過隙，滄海桑田，天地日月皆不在其正位。

    “這里是……”

    虛浮得幾乎頭暈腦脹，眼中印出的景象卻是叫他震驚無比。大山橫亙之間，竟是有一座座宮殿勾纏其上，猶如神跡。兩條河川自遠處緩緩流來，順著眼前傾塌的宮墻川流不息。

    顏玉笙只覺得腳下一軟，險些沒有站住。他是個普通人，經不住這般法術，溫知星早有準備。

    一顆丹藥喂進顏玉笙嘴里，溫知星拿過睡籃，招呼道：“我們進去吧。那尊主應是準備好了。”

    只見一人身著玄色華服，站在宮門之上，與這世間格格不入。好似睥睨眾生般，狂傲無比。

    “來了啊。”君無對蒼恒招收，拿到那只乾坤袋，轉身往內。

    千年光陰斑駁的回廊再度流光溢彩。顏玉笙甚至能聞到當年宮人使用的胭脂熏香味。走過瓊樓高臺，水聲響徹，似是隱約有靈，仿佛能見到龍。顏玉笙見過太多古畫，精于工筆，千古流芳，也不如眼前此刻栩栩如生。

    還遠未將宮殿走完，已是見慣了金銀玉石，就連溫暖如春，也變得風雨俱來。

    終于到了眾人居住的殿內。顏玉笙推開門，果不其然見到那些個兩千多年前的描述場景。他已經顧不上驚訝了，抓住身邊的齊業就問：“不是說當年陷落，全付之一炬了么？”

    “有人不愿它就此消失。便一直留著。”樂正青不由得對君無的力量更是忌憚。他這一路走來，每一步，都猶如大地回春，更像金戈征伐，就連這山水萬物都為之臣服。

    齊業搖頭嘆息，側目，只見君無逗著掌中昏昏欲睡的小狐貍。

    那目空一切的人低頭，輕聲問道：“喜歡嗎？”

    顏涼艱難地抬頭看了一眼，含混不清地應：“嗯。”

    所有人都聽見君無發出一聲嘆息聲。好似這千年來的執著，在此落了地。剎那間，雨后初霽，虹光于天。

    90.配合

    顏涼喜歡新鮮事物，她迫不及待地想看遍這一座座宮殿，但身體不允許。

    這么美的地方，不似凡間應有，恐怕神仙居所也不見這般奢華極致。

    只覺得掌心病懨懨的狐貍團迫不及待，卻奈何無法邁步，君無低頭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尖：“你這野狐貍好好養身子，多久都給你留著。”

    “真的嗎？”顏涼不知為何，總覺得君無這話說的有些勉強。她小聲道：“你是尊主，你可不能騙我……”

    君無輕咳一聲，被蒼恒拍了拍肩。

    隨即顏涼被轉交到了溫知星的手里。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給師妹調理溫養。”溫知星接過狐貍團來，總覺得師傅和這魔之間有種莫名的默契。

    例如在飛機上不見尊主，蒼恒只是閉目精修，不見一點兒焦急。他就不擔心這魔出爾反爾？如今落地之后見面，也沒有一點兒詫異疑惑。蒼恒對妖怪最是厭惡，卻能這般直接伸手碰觸。

    兩人竟然還沒有打起來。

    溫知星覺得，方方面面都挺奇怪的。

    君無沒有親自帶溫知星去準備好的房間，只是打了個響指，幾個化作人形的妖怪身著長衣白袍，恭恭敬敬地對眾人行禮，引路。

    帶領溫知星的是一只男蛇妖，目光泛綠，甚是妖異。溫知星一時間竟看不出這妖怪的本體是哪一種蛇，只是隱約覺得妖氣渾然，恐怕年歲不小。

    “你要的化蛇血便是他。直接取用就是。”君無說。

    溫知星愣了好一會兒才跳開一步，躲到蒼恒身后。他本是故意刁難尊主，有則最好，無則合理。傳說中開口便可引來大水的兇獸，竟然真的存在，而且還是活生生的！

    “嚶！”

    狐貍團感受到所有人的緊張，也睜眼瞧了一眼，對上那化蛇眼神，嚇得沒了半條命。

    這蛇是會吃狐貍的啊……

    隨即，君無將手附在顏涼眼前，反手一指，那化蛇變作的人形便雙目落血，應是瞎了。

    “……”

    樂正青只覺得渾身都疼，不知往哪里躲，齊業拉了他一邊。齊業也不好受，因為從血中濃郁的妖氣來看，這化蛇但凡出世，哪還有如今什么所謂的妖王一說？

    “去吧。”君無虛虛地擺擺手，稀松平常地說：“我與蒼恒去修繕其余宮殿。選個中意房間住下便是。”

    顏玉笙自認只是個普通人，對付不了各種妖魔鬼怪。面前有個七歲小男孩，白白凈凈，胖墩墩的，只有頭頂留著一撮小辮甚是可愛，正拿著rou包子啃得正香。

    并不是個伺候人的好選擇。但顏玉笙無所謂。他不是來這里找人伺候的，他是來照顧顏涼的。

    就選他了。

    顏玉笙選完之后，樂正青瑟瑟地說：“顏玉笙你怎么選個饕餮？喂不飽的話可是要吃人的。”

    “……”顏玉笙看見君無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還好，他家里有錢，不至于喂不飽一個小娃娃。

    這個選擇讓顏涼也很滿意。“好可愛，”小狐貍說，“跟個rou包子一樣呢。”

    “那你要快點養好身體。”顏玉笙摸摸顏涼的腦袋囑咐她，“哥哥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

    都藏在蒼恒的乾坤袋里。據說，那里頭是另一方天地，時間停滯，還能保鮮。

    用來治療的藥閣很大，上下總計七層，除了最底層適合休憩之外，上頭六層填滿了各種藥材丹書。溫知星發覺尊主對顏涼十分上心，中間那張明顯是春榻的躺椅都是玉石造的。

    溫暖的白玉，躺上去十分舒服。甚至讓人忘記了它本來的作用。

    取了化蛇的一小管血，溫知星吩咐它到外頭候著，不許任何人打擾。這傳說中的兇獸沒有一點兒脾氣似的，乖乖順順地點頭，連溫知星給的藥膏都不敢拿。

    從他比劃的動作來看，應該是說，這傷是尊主給的，除非尊主同意，不可治療。

    “你到底惹了個怎樣的家伙？”

    回頭看榻上睡得正香的狐貍團，溫知星摘下眼鏡，將事先煉好的丹藥喂給她。

    甜得發苦，顏涼被膩得不斷咳嗽。身體中似是燃了一簇火苗，搖曳不定，撓心抓肝。

    “老實說，我還是第一次給一只狐貍精養魂。”

    摘下眼鏡的溫知星沒了往日里溫和的模樣。樓閣內僅一面有窗，光線斑駁，面龐陰郁，“分明只要把你干的下不來床就可以了。”

    “二師兄？”

    顏涼不適地變作人形，沒有幻化衣物，在榻上發抖，她小聲道：“二師兄你是不是……討厭我？”

    溫知星笑了一聲。輕輕柔柔的，顏涼正要放松，卻忽然靈氣暴漲。

    手腕和腳踝被捆綁，不知從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