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穆遠，我應該說過……”

    早在當初兩人還在籌備出國的時候，秦南就已經和穆遠表過態了，如果在他身邊不能給他提供利益，就不會接受他給予的好處。

    穆遠知道，這是秦南的拒絕。

    拒絕他的殷勤，拒絕他的示好，拒絕讓他產生幻想。

    他們之間從來不需要把話說得太清楚，秦南當時話說到這個份上，穆遠也就知道她只是單純來自己身邊尋求合作的。

    雖說他作為設計師肯定是不缺模特，可不得不說秦南確實優秀，除了作為模特的那一面，斡旋于人際關系之間也讓他省了不少事，也謀求到了不少的利益。

    “你干嘛這么嚴肅，我就開個玩笑。”穆遠可不想再把秦南那番理智到冷酷的話回顧一次，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退后坐回駕駛位，“我這不是怕你又和陳默好上了，我失去了御用模特可就慘了。”

    怎么可能會慘。秦南想想都知道如果她真走了，會有多少女人前赴后繼地往這個空位上撲，估計她前腳離職后腳立刻補缺。

    “那我上樓了。”

    “晚安！哦對了，過兩天可能有個飯局。”穆遠把車門打開，“到時候陪我去一趟。”

    “好，晚安。”

    車門被秦南關上，直到看著電梯門閉合，穆遠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淡去。

    他從小就很善于察言觀色，比如從父親嘴角的微表情察覺出他今天心情不好就當個乖寶寶，再比如聽出mama的弦外之音然后主動提出讓步討她開心。

    后來他發現這種與生俱來的技能并不能給他帶來快樂之后，他就學會了視而不見，見而不說，然后他快樂了幾年，又遇到了秦南。

    她很擅長隱藏情緒，而他卻正好最擅長發現。

    他們看似有些適合，可穆遠發現的越多，就越知道她離自己有多遠。

    比如她剛剛在說炮友的時候語氣中是明顯找借口的味道。

    還有三年前那個午夜她接起電話的時候，語氣中那點兒被隱藏得很好的失落也完全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過了兩天，飯局的時間定了下來。

    穆遠很少參加飯局，一般不是很重要的都不給面子。秦南深諳此道，特地花了一個下午坐在家里描眉畫眼，還特地選了一身黑色緊身包臀裙，外面長風衣腰帶一系——

    明明是冬裝卻依然被她穿出了火辣的味道。

    穆遠上次見秦南漂亮成這樣的時候還是在上一季度Elegant秀場上，趕緊踩了個油門把車停人面前，“原來是南南，我還以為是哪兒掉下來的仙女。”

    這也太浮夸了。

    聞言秦南直接連搭理穆遠的欲望都沒有，開門上了車。

    吃飯的地方名叫蘭川館，是瀾城獨一家的高端川菜館。這家餐廳雖然以川菜為主，卻是走的高端路線，整體裝潢走古風，門窗精鏤細雕，從前臺到雅間的走廊兩旁布滿挺拔修長的竹，古香古色，頗有韻味。

    侍者將兩人帶到指定的雅間門口敲了敲門。

    “阿遠，好久不見，你這小子一出國就好幾年不會來，你爹媽天天跟我抱怨你是個小沒良心的。”

    一個看著有些年紀的男人打開門，朝穆遠笑得熱情又和善。他兩鬢微白，卻是紅光滿面并不顯老。

    秦南不認識這個男人，但從他對穆遠的稱呼來看倆人關系應該挺不錯的。

    “哦，這位就是秦小姐吧，我看過你在T臺上的表現，非常亮眼啊，以后前途可期。”男人也并沒有冷落秦南，主動與她握手，禮數周到而又恰如其分。

    桌上沒有酒，只放著一套紫砂茶具，男人面前正好也放著一個紫砂茶杯。侍者給兩人都斟上茶，秦南抿了一口，入口回甘，唇齒留香。

    “錢老師太客氣了，本來這次回國應該是我先去和您打招呼的。”穆遠端起茶壺又給恩師重新斟滿，“今天一定讓我請客才行。”

    “那怎么行，我這兒還請了一個客人呢，當然是得做東的請客了。”

    “還有客人？”穆遠來了些興趣，“誰這么有面子啊？”

    錢文書擺擺手：“什么面子呀，你們都是大忙人，好不容易湊一塊兒了就一起叫來吃個便飯嘛。”

    正說話的時候，外面的侍者又敲了敲門，秦南一抬頭，正好對上陳默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

    這世界還真是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