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棠酒挑了下眉，“你也是？難道神尊想說，那些世界里的人，都是你本尊？”

    顧玨輕聲解釋：“我的本體需要留在仙界維持那幾個世界的穩定，所以送進世界里的是用一半神力分出來的幾個碎片。”

    棠酒眼神波動了一下，顧玨的一半神力……

    身為九天仙界唯一的神尊，他的一半神力有多強大無需言說，要是被人知道他分出了幾個碎片投入小世界，不知道會引起多少妖魔鬼怪的爭奪。

    揉了揉眉心，棠酒嘆了口氣：“你胡鬧什么？萬一被人發現了你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嗎？”

    顧玨眼神卻微微一亮：“你在擔心我嗎？”

    棠酒一噎，顧玨見棠酒不說話又緊跟著解釋：“沒有人知道的，我做了萬全的準備。有你在的世界，我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

    棠酒用眼睫遮住眸中的觸動，沉默良久最后只道：“你對仙界意義重大，以后別這么亂來了。”

    “我沒有亂來。”顧玨眼神分外固執，又帶著些許受傷，“我只是……太過想念你。我不在乎仙界，你不在，仙界對我毫無意義。”

    棠酒抓住肩膀上試圖偷偷跳走的小花，低聲開口：“已經過去一千紀年了。”

    顧玨試圖躲避這個話題，語氣有一點生硬：“我有點渴了，可以進去討杯茶喝嗎？”

    棠酒看他，就看到他神色里的小心和脆弱。

    似乎棠酒的拒絕能讓他直接絕望。

    猶豫片刻，棠酒后撤了一步：“進來吧。”雖然神祇口渴像個笑話，可他的這副模樣終究是觸動到了棠酒心上某塊地方。

    回到院落里，棠酒給顧玨倒了杯茶遞過去。

    顧玨捧著茶杯，突然眼眶就紅了。

    棠酒一怔。

    顧玨緩慢喝了一口茶，輕聲開口：“我，已經很久沒有喝過你府邸的茶了。”

    棠酒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壺，道：“最常見的天竹茶，仙界到處都是。”

    “你知道我不知道這個意思。”顧玨似乎有些難過，握著茶杯的手用了些力。

    棠酒嘆了口氣，又一次提起那句話：“已經過去一千紀年了，你……不需要再執著于我的。”

    顧玨眼眶發紅的看著棠酒，字字認真：“不管過去多少年，我愛的只有你。我不會忘記你，更不會放下你，無論什么情況。”

    “何必呢？”棠酒低聲道，“當年那些事……”

    “我愿意為當年的事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顧玨打斷棠酒，聲音帶著輕微地顫抖，“棠棠，你想怎么處罰我都可以。……能不能別再推開我。”

    “求你。”

    “那些事也不完全是你的錯，我也有問題，這么久了。”棠酒繼續道，“已經都是過去了。”

    顧玨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便灑出去些許，他卻顧不上，直直地看著棠酒有些焦急道：“是我的錯，和你沒有關系！都是我的問題，棠棠，你可以還不想原諒我，我也繼續會努力彌補。不要再說這種話好不好？過不去的……我不會放下，不可以……”

    仙界高高在上無人敢直視的神尊，此刻在棠酒面前猶如會被搶走糖的孩子，整個人都無助到絕望，卻又努力的不想放棄。

    棠酒錯開視線，沒有說話。

    顧玨眼神一點一點黯淡，卻依舊倔強的緊緊盯著棠酒，似乎只靠一口氣強撐著。

    “顧玨。”棠酒叫了他的名字。

    顧玨眼神瞬間亮起：“我在，棠棠。”棠棠叫了他的名字，不再是用那個冰冷又客套的稱呼“神尊”，他瞬間欣喜了些。

    “為什么要把我帶進那幾個世界？”棠酒問。

    顧玨神色微頓，聲音輕輕的，似乎風一吹就能散，卻又蘊含一股認真：“最后幾個懲罰世界向來比較折磨，我……我不想讓你承受。雖然沒辦法改變世界規矩讓你直接回來，但是改變你要經歷的世界位置還是能做到的。還有就是，等你回來的日子太過難熬，我想……見見你。”

    沒人知道棠酒跳下誅仙臺封鎖記憶去人間接受輪回懲罰之后他的痛苦，蝕骨的思念和無法釋放的愛讓他幾近瘋狂。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凌遲，他卻沒辦法抵抗。

    這是他犯錯的代價，他要承受。

    可他不想讓棠酒經歷痛苦，糾結許久還是創造出幾個小世界并分出一半神力分別投入其中維持著運轉。

    然后讓430以系統的身份找到棠酒，自己則等待著430帶她前往他的世界。

    至于攻略任務，是他無法克制的私心。

    “我瞞著你剝去神格獨自去往人間，你不怪我嗎？”棠酒又問。

    顧玨滿眼濃重的情緒：“這不是你的錯，我怎么會怪你？我只是心疼。棠棠，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我沒有做到，……對不起。”

    棠酒喝完手中的茶，開口道：“謝謝你做的這些。”

    顧玨搖頭：“你不需要謝我。”

    猶豫了一下，顧玨又接著道：“棠棠，你，你可以收下這個嗎？”

    說著顧玨手掌輕翻，手心出現一根精致的紅繩。

    和黎久當初帶的那根一模一樣。

    棠酒看著那根紅繩，沉默了一下反問：“哪里來的？”

    “我用神格煉制的。”顧玨解釋，“只有你一個人擁有完整權限，只要你愿意，抹殺我也可以。”

    成神之后rou身已經不重要了，九天仙界每一位神或仙都擁有自己的神格和仙格，這是最重要的存在。神格毀滅，本人便會完全消散。若是想用神格煉制東西，需要經歷極大的痛苦。每個神也只能煉制一樣東西，煉制完后只有自己擁有使用或毀壞的權利，還可以將其藏到無人發現的地方。這樣若是自己以后出什么意外，這樣東西還能保自己一命。

    所以任何人若是用自己神格煉制了東西出來，都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

    可顧玨，把東西送她了。

    還交給了她完整的權限。

    “它很重要，”棠酒開口，“你不該隨便拿出來。”

    “沒有你重要。”顧玨毫不猶豫，“棠棠，如果你最終還是不肯原諒我，那么，你隨時可以毀滅我。這是我能給你的，我唯一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