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電視機。

    電影頻道正在播放著《中國通史》紀(jì)錄片，恰好講到了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篇章，喬嫻單手支著腦袋，神情專注。

    盛嶼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到了喬嫻的一旁，他把泡面放到了喬嫻的面前，“別看了，先吃吧。”

    喬嫻沉浸在大周的靡靡之勢之中，心中積壓著的情緒溢于言表，“如果你是周幽王，你會寵褒姒寵到無下限嗎？”

    盛嶼西拿筷子的左手一頓，“你難道忘記我不喜歡回答假設(shè)xing的問題嗎？”

    “哦。”喬嫻興致寥寥，關(guān)了電視，自顧自地端起面來吃。

    盛嶼西余光瞥到喬嫻，心里笑了一下，淡淡開口，“我不是周幽王，你也不是褒姒，不是嗎？”

    喬嫻的心底一緊，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心頭的疑問連同面一起咽下了肚。

    “我出去看看有沒有車，你在家吧。”盛嶼西吃完飯直接起身說道。

    喬嫻看著盛嶼西起身，忽然說道：“我和你一起吧。”

    “一起？”盛嶼西轉(zhuǎn)身，眼中有驚喜。

    “我一個人在會很悶，外面的空氣好一些。”喬嫻低頭解釋。

    “好。”

    雪已消停，寒氣四透。

    出門前，喬嫻特地從行李箱里拿了個厚圍巾，她天生怕冷，而且一到冬天就手涼腳涼，可是這些年為了維護自己在媒體前的形象有時候不得不犧牲一下。

    梨島灣靠近港口，此時已封，船只都凍結(jié)在了水面之上，遠遠望著像是一幅崁嵌在天幕之下的畫作。

    “你和蔣沖認識多久了？”沉默了許久，喬嫻終于沒有忍住開口問道。

    “沒多久。”盛嶼西忽然彎腰，從地上撿了根樹枝把玩起來。

    一時之間沒了話題，喬嫻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么，她低眉，目光觸及到盛嶼西已經(jīng)破洞的鞋子。

    眼睛一酸，扯出笑來。

    “等我工作忙完，我要去墓地看外公，你要和我一起嗎？”

    盛嶼西心里猛然痛了一下，杜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是他聽說的，之所以沒有去見，是因為沒有臉。

    可是人啊，總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沒有什么亙古不變的真理，如果能夠重來一遍，就算是被杜老爺子劈頭蓋臉罵一頓，他都會去的。

    “嗯。”盛嶼西聲有哽咽。

    喬嫻忽然停住步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抬頭看著遠處白茫茫一片的碼頭，“外公……不在了。”

    “我知道。”盛嶼西也跟著喬嫻停下步子，偏頭去看她努力的模樣。

    喬嫻的牙咬住下唇，眼睛一眨都不眨，眸子里卻已經(jīng)濕了一片。

    “你怎么知道的？”

    “聽說的。”

    喬嫻忽然將頭轉(zhuǎn)過去，肩膀不自覺地發(fā)顫，盛嶼西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我覺得他應(yīng)該是想見到我的吧。”

    怎么可能不想！

    喬嫻恨不得將此時此刻的盛嶼西千刀萬剮，她想起了當(dāng)時的外公，想起了那個臉上布滿歲月瘡痍的老人。

    他躺在病床上，嗓子里喊出來的聲音已經(jīng)幾近微弱，卻還是拼命敲打著床，一口一個嶼西喊著，直到喊到再也喊不出任何聲音。

    杜老爺子一生只有一個忘年jiāo，那就是盛嶼西，只可惜外公不在了他才懂得珍惜。

    杜老爺子病了很久，最后醫(yī)院都下了通知，老人家不想再折騰，想著回老家去老宅子里走過生命最后一程。

    老宅隱匿在了山水之間，里面纏繞著記憶的藤蔓。

    這些年他曾動心過無數(shù)次，想要回去看一看，可是人一旦長大就會明白什么叫做近鄉(xiāng)情怯，不是因為不想回去，而是因為知道回去也看不到那些人了。

    心頭至深處，是滿目斑駁，再也不敢觸碰。

    “喬嫻，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猛然chā/進了喬嫻的胸膛，鮮血淋漓的事實一下子呈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一語點醒夢中人，她回過身去，驚鴻一瞥瞥到了盛嶼西眼角的一滴淚。

    她沒有回答，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她的晚年時光，即便是孤身一人她也沒有覺得有什么違和。

    也許，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