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恕進訕訕道：“犬子不才，春闈便不曾考取。”

    其實當今的朝廷并沒有十分清明正派，幾個執(zhí)掌實權(quán)的高官都在暗地里賣官鬻爵。宋平本也想讓宋恕進給他買個官兒當，好過辛辛苦苦考科舉、熬資歷。他家也不缺這個銀子。

    但宋恕進是進士出身，一向見不慣那些不學無術(shù)的膏粱子弟使銀子買官。他還是希望宋平走堂堂正正的科舉路子。

    “犬子春試那日犯了風寒，所以沒能考中。其實這孩子是有真才實學的，殿下不妨考考他的策論。”宋恕進說著，輕輕推了宋平一把，宋平一個趔趄，連忙站穩(wěn)了，恭恭敬敬道：“請殿下出題。”

    謝懷璟想了想，問道：“當今農(nóng)事疲敝，你有何對策？”

    宋平和宋恕進都是心頭一喜——前幾天父子倆還就這個問題探討過。

    宋平于是侃侃而談，語句清晰而流暢。

    謝懷璟點了點頭。

    正好廚房已做了好幾道菜，一并呈了上來。謝懷璟道：“都退下吧。”

    宋家父子和仆從們行了禮，轉(zhuǎn)身走了。阿魚也跟著他們往外走，謝懷璟眉頭一擰，喚道：“阿魚，你過來。”

    宋平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聞言好奇地扭頭看了一眼，便見一個姿容昳麗的少女猶猶豫豫地回過身，低頭道：“殿下。”

    聲音也好聽！就好像流泉擊玉，清澈婉轉(zhuǎn)。

    宋平不由自主地駐足。宋恕進回首問他：“怎么不走了？”

    宋平回過神來，連忙跟上。宋恕進笑道：“你剛剛對答得很好，殿下雖沒有嘉獎，但心里也是贊許的。走，咱們父子倆去小酌幾杯。”說著又不禁欣慰地感慨，“吾兒長成了。”

    ***

    阿魚慢吞吞地走到了謝懷璟面前。謝懷璟說：“不是餓了嗎？坐下一起吃。”

    宋家的廚子做得一手正宗淮揚菜。飯桌正中間是一盤松鼠鱖魚，旁邊是刀工精細的雞汁煮干絲、鮮香濃稠的文思豆腐湯、圓潤清淡的蟹粉獅子頭、綠油油的香菇炒油菜、黃澄澄的松仁玉米。另配了揚州炒飯和三丁包子當主食、千層油糕和金錢蝦餅當點心。

    飯菜的香氣爭先恐后地往阿魚的鼻子里鉆。阿魚想了又想，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

    她給自己夾了一枚蟹粉獅子頭。這個時節(jié)并沒有螃蟹，所以這道菜應是用去年秋天熬的蟹膏做成的。但絲毫不影響其鮮味，蟹黃仍舊香得很，獅子頭的rou質(zhì)也松軟，肥而不膩。

    阿魚覺得很好吃，是她喜歡的清鮮味道，但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才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便一言不發(fā)地擱下筷子。

    謝懷璟問她：“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嗎？”

    阿魚搖了搖頭。她忽然意識到，得知了謝懷璟的“喜歡”之后，她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快快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