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郁瓊枝對光屏上不斷跳躍的名字很陌生,他猶豫了幾秒,還是伸出手接通了通訊。 “大公,您現在在哪里?” 那邊似乎在忙什么事情,背景音是嘈雜的人聲還有人的腳步聲,對方的聲音帶著細微的喘,應該是在快步走路。 郁瓊枝做了幾秒鐘的心理建設,自覺告訴他對面的人可能是晏寒聲手下的人,他覺得老板深更半夜暈倒在前夫的門前,并不是一件能讓人感到心情順暢的事情。 “大公,大公?”程心焦頭爛額,疑惑地急問,“您那邊有什么麻煩嗎?” “你好。”郁瓊枝傾身,舔了舔嘴唇,尷尬地輕聲說,“我是郁瓊枝。” 隔著光腦,郁瓊枝并不能看見程心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只能聽見程心理智而平穩的聲音,“您好,郁先生。” “大公在我的身邊,他暈倒了。”郁瓊枝不知道該怎么往下說,晏寒聲身子沉得要命,郁瓊枝的腿已經隱隱發麻,他撐了一下身子,好在程心很體貼地接下了話頭。 “希望沒有給您帶來麻煩,請不要驚慌,我們會派人接他回去。”程心低頭點了一下光腦,拉開另一個頁面,回了幾個字,“如果中途大公醒過來,請您不要做任何刺激他的行為,適當采取一定的保護措施,我們的人很快就到。” 郁瓊枝從程心的話中隱隱感覺到了不安,意識混亂不清,他先是機械性地愣愣“嗯”了一聲,爾后捕捉到了一絲清明,開口問:“他會有攻擊性嗎?” 程心那邊的沉默悠長而緩慢,郁瓊枝疑心自己問了什么要緊的問題,但程心溫聲給了他回答:“郁先生,您放心,我們兩分鐘后就到。” 郁瓊枝掛了通訊,疑心晏寒聲的身體變得更冷了些,天色昏沉,抱著這樣一具人事不省的身體,無關任何,很容易就勾出了他不太愿意面對的記憶。 郁瓊枝手臂緊了緊,晏寒聲的鼻梁碰到了他的頸側,呼吸還是潮濕溫熱的,郁瓊枝有感覺,偏轉過臉,看燈光下晏寒聲蒼白的臉龐,實際上五官的變化說大也不大,仍殘留著五分相似。 他安靜地看了片刻,不太敢接著看,過去的一切像一陣呼嘯而過的風,裹挾著,奔流著,郁瓊枝時而被卷入其中,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復中,逐漸熟悉了疼痛。 現在只覺得空而茫然,郁瓊枝伸出手,輕輕地蓋住了晏寒聲的臉,他的鼻尖突兀地頂住了手心。 郁瓊枝盯著巷口的燈光看了會,眼前很快出現花白的重影,他的身體又熱了起來,熱到他手心微微出汗,晏寒聲的呼吸在他手心下柔緩持續。 他坐在門檻下,掛在門楣上的風鈴在燈下反射亮光,一陣風過,風鈴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知道巷口無法再響起熟悉的腳步聲,風鈴也再不會因為他而響動,但風鈴泠泠,輕而細微。 郁瓊枝手指一點點收緊,那道呼吸被攏在了狹小的手心里,懷里人的胸腔隨之起伏,空氣在他的指縫中艱難地擠入。 晏寒聲掙動了一下,郁瓊枝打了一個哆嗦,手下的力松了,晏寒聲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爾后逐漸恢復了正常。 郁瓊枝喉結上下滑動,他低下頭,后知后覺地肩膀發顫,環抱住晏寒聲的胸膛,湊近去聽心臟的跳動聲,確認沒有什么異常后,他沒有松手而是手臂收緊,更緊地環抱住了晏寒聲。 體內的熱像是要把他的心肺都灼燒殆盡,郁瓊枝發出一聲微弱的泣音,靠在大開的門板上,縮成了很小的一團。 第147章 香溪園 晚上六點半,私人飛船抵達首都星香溪居,郁瓊枝走到艙門口,微微彎下身,旁邊一雙手適時出現,有力地扶住他的手臂。 夏季的夜暗得慢,未消的暑氣從地面下蒸騰而起,程心步履匆匆地向郁瓊枝走來,伸出手和他握手問好,“郁先生,辛苦您來一趟。” 郁瓊枝的目光從門口身著玄色親衛軍裝的士兵身上移開,溫和地微笑了一下。 因為旅途的勞累,他看上去無法長時間集中精神,神情帶著輕微的疲倦,程心在前面為他帶路,中間回頭看了他一眼。 在香溪居如瀑的繁枝花樹下,郁瓊枝身上簡單到隨意的衣服和這里格格不入,程心卻很容易被他感染,即使他只是單純地在做著沒有復雜意味的動作,依舊讓人很難從他的身上移開目光。 那天晚上,程心趕到郁瓊枝家門口,這應該算是他們之間見的第一面,即使她早對他的名字無比熟悉,只是當天情景太過混亂,她只來得及給他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 實際上她對郁瓊枝是否會聯系自己沒有把握,但好在三天后,在程心發了一段日常的寒暄后,郁瓊枝主動提及了晏寒聲。 程心停在一間房間前,對著機器抬起眼,通過瞳膜掃描,特殊合金制作的大門向兩邊緩緩打開。 撲面而來一股寡淡的消毒水味,寬敞的房間里放滿了各類儀器,與其說是私人的房間或者病房,更像是一間實驗室。 郁瓊枝站在門口,房間內的燈光并不刺眼,他卻無法勉強自己看得再清楚一點,不由得瞇了瞇眼,眼前暈出朦朧的白光。 控溫中心溫度調得太低,郁瓊枝很快感到了涼意,他下意識抬起手摸上了自己另一只手臂,程心注意到他的動作,解釋說:“蛇在溫度低的環境中,會減少自己的活動,我們想通過外部溫度控制來抑制他身體機能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