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直受晏家資助,此后也要一直為晏家賣命的人,居然會對他說負責補償之類的話。 晏寒聲覺得可笑。 郁瓊枝可能也覺得自己的話聽上去很可笑,沉默了下去。 在極度窒人的沉默中,晏寒聲轉身走了出去,郁瓊枝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反倒心里松了一口氣,緊緊蜷著的掌心慢慢張開了,手心已經是黏膩一片。 指甲又把手心摳破了,指甲縫里淡淡的一線血線,郁瓊枝對這類細微的疼痛已經做到無比習慣,隨手抽了兩張濕紙巾擦手。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以為已經離開的晏寒聲又重新回到了病房,并帶來了一個醫生。 郁瓊枝緊張地看了一眼兩人,醫生年過半百,看上去很和藹,察覺到了他的緊張情緒,微笑著叫他放松,“不要緊張,晏先生說你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們做個小檢查就好。” “之前已經做過全身的檢查,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的,放松一點。” 醫生的話語循循善誘,但晏寒聲站在一邊,郁瓊枝有心結,檢查過程中無論如何也放松不了自己,一直緊繃著。 “對不起,實際上不是什么大問題,我太緊張了。”郁瓊枝知道自己下意識的躲藏給醫生制造了麻煩,不由得出口道歉。 “你除了‘對不起’,沒有其他詞了嗎?”晏寒聲雙臂環抱在胸前,冷不丁說。 郁瓊枝默默提起褲子,沉默地坐在一邊,沒有說話。 “啊,晏先生說得對,您不必對我說‘對不起’,您是我的患者,您的健康是最重要的,之后還有哪里不舒服,也要說出來。”醫生笑瞇瞇地收起檢查儀器,安慰郁瓊枝,“沒有什么大問題,主要還是要靜養。” “因為標記受傷的情況很多見,不必有心理負擔,伴侶也得學會溫柔點,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醫生看郁瓊枝臉上一團病弱氣,料想他平日里身子骨也不大好,好心多提醒了幾句,“如果過程中感到不舒服,您也得說出來,不能太縱容自己的伴侶。” 郁瓊枝搖了搖頭,“我和他不是伴侶。” 醫生尷尬地咳了兩聲,不再多言,給郁瓊枝開了一些藥,又叮囑了幾句,離開了病房。 郁瓊枝以為晏寒聲也會跟著醫生一起走,但晏寒聲還站在原地。 藥里有一些需要吞服的消炎藥,郁瓊枝頂著對方明目張膽的目光,把藥丸擠出來,就著水吞下了肚子。 “郁瓊枝。”晏寒聲叫他的名字,郁瓊枝逃避式地想要裝作沒聽見,但他無法屏蔽自己的感官,只能轉頭沉默倔強地看著對方。 晏寒聲身體前傾,雙手扶在椅子靠背上,因為用力,他的指關節根根分明地凸起,郁瓊枝知道,這是他隱隱壓抑憤怒的狀態。 潛臺詞是危險,也是警告。 “別做夢了,你以為得到一個標記,你就能高枕無憂了?”晏寒聲漆黑的眼瞳看上去又冷又沉,看得郁瓊枝遍體生寒。 在接受標記后,被標記方會處在情緒躁動不安的狀態里,需要伴侶的貼心溫柔的安慰和安撫性質的費洛蒙。 溫暖的懷抱,溫柔的安撫,郁瓊枝什么都得不到,他還必須把自己快速武裝起來,武裝到刀槍不進的地步,以抵御心上人毫不留情刺向他的刀。 “我當然不會那么天真。”郁瓊枝撇過臉,只留給對方一張側臉,“不管是洗掉標記,還是挖掉我的腺體,隨便你們。” 這句話明顯刺中了晏寒聲,他眉頭一蹙,被冒犯的不悅讓他面色陰沉。 “你以為你的腺體很值錢?一個沒什么用的破腺體,除了味道無一是處。”晏寒聲臉頰抽動,步步靠近郁瓊枝,掰住了他的肩膀,“我早就警告過你,我不需要愛,但我的家族需要延續,你設計這一出,攪黃了我和徐驍的婚姻又如何?待選的家族那么多,我哪怕和隨便一個人結婚,我也不會和你結婚的。” 晏寒聲的眼瞳中竄起一團暗火,郁瓊枝被迫直視他的眼瞳,不怕反笑了。 “隨便你啊,我只需要錢。” 郁瓊枝唇色蒼白,臉頰卻因為發燒一團緋紅,“這幾天很焦頭爛額吧?一旦有目擊者,消息就難以壓制,我的腺體確實不值錢,但媒體一定希望能從我嘴里知道些什么。” 晏寒聲看著郁瓊枝,想到他幾十分鐘前,還在他面前小聲哭的樣子,想他睫毛濕乎乎低垂的樣子,覺得無比可笑。 一個慣會撒謊的騙子,水性楊花的爛貨,讓人嫌惡的兔子。 “你口中的愛人,知道你是這樣一個人嗎?”晏寒聲死死扼住郁瓊枝的下顎,郁瓊枝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此刻胃酸在胃里上下翻涌,叫他忍不住想要干嘔。 “他知道你在我身下,像個蕩婦一樣流著水,最賤的妓女都沒你能會叫嗎?” 淬了毒的話一句一句從晏寒聲涼薄的嘴中吐出,郁瓊枝死死咬緊牙關,忍得兩頰酸痛。 “我就是賤,我在誰身下都是一個樣。”郁瓊枝冷淡地說,尾音沙啞。 “很好。”晏寒聲瞇了瞇眼,松開手,“如果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祝愿你如愿以償。” 第59章 爭吵 黑沉的夜色籠罩了古堡。 管家接過晏寒聲脫下的外套,對方腿長,他急急跑了幾步才跟上。 “少爺,公爵大人還沒睡。”管家微躬著腰小聲提醒,眼睛上睨偷偷看了晏寒聲的臉色,不算差,才慢悠悠地吐出下面的話,“大人看上去氣還沒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