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點靠得太近了,郁瓊枝的鼻尖都要靠到對方的胸膛上去,他下意識退后開幾步,對面的人卻也緊跟著,甚至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 身后的艙門緩緩閉合,機械輪軸工作的聲音占據了幾乎全部的聽力,在艙門閉合燈光未來得及亮起的幾秒中,郁瓊枝無端感到了危機,應激似的想跑走。 “你一直和宋玉在一起嗎?”晏寒聲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冷質的燈光驟然依次亮起,巨大的陰影從晏寒聲的腳下蔓延,沉沉地壓到郁瓊枝的身上。 郁瓊枝都不敢抬頭看晏寒聲,低著頭露出一段皎白的脖頸,猶豫著要點頭,卻聽晏寒聲冷笑一聲,切斷了他最后的路,“如果你點頭,我就去把宋玉的腿打斷。” 郁瓊枝打了一個寒戰,慌張地連連搖頭,“不是,我走失過一段時間。” 身前的人長著一張足以迷惑人的臉,惶恐從那雙清澈的眼睛中漫出,幾乎要揉軟人的心,他搖著頭,為難得耳垂通紅,嘴角下的小痣都顯得那么脆弱。 晏寒聲沒有說話,沉默像鋸齒磨著郁瓊枝忐忑不安的心,他疑心晏寒聲發現了什么,腦子飛快轉著,企圖找出應對的合理解釋。 晏寒聲伸出手,寬大的手掌捏住郁瓊枝的肩頭,郁瓊枝打了個顫,怯怯地看著晏寒聲。 “去干什么了?”晏寒聲不斷拋出問題,郁瓊枝在他面前像個犯人一般被審訊,郁瓊枝有點討厭這樣的感覺,皺著眉頭,嘴角拉得平直,左手無意識地摸上右手的手腕,輕輕摩挲著抵消一點緊張感。 他在晏寒聲的手里顯得很嬌小,脊骨清瘦,從這個角度看下去,能看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色,抵擋不住的疲憊從他的臉上傳出。 在新人類身體素質不斷加強的現在,晏寒聲只需要稍微用點力,就能輕易捏碎他的肩膀,不費吹灰之力。 在大多數時候,郁瓊枝在他面前都裝出乖順的樣子,他自以為這種姿態會討好到晏寒聲,晏寒聲一開始確實被他迷惑過一段時間。 柔軟的嗓音,溫順的神情,連低垂下眼瞼,密密壓下的睫羽,都叫人怦然心動。 但晏寒聲很快就明白過來,這不過是他敷衍自己的態度。 像哄一個驕縱的孩子。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穿透自己的rou體,不知道透過他在描摹誰的容顏。 晏寒聲拉過郁瓊枝的領子,郁瓊枝被扯得縮了縮脖子,越發不悅,卻在晏寒聲說下一句話的時候被嚇得魂飛魄散。 “你身上一股味道,你自己聞不到嗎?” 聲音冰冷猶如實質,一下扎進郁瓊枝的心里,寒意順著血液迅速游走全身,冷意一陣一陣撲來,因為太過驚恐,郁瓊枝眼前甚至出現了間斷的花白。 “沒,沒有!”郁瓊枝聲音大了點,也不知道在反駁什么,他有點惱怒地推了一把晏寒聲,卻沒能撼動對方分毫,反倒捏住他肩膀的手更用力幾分,痛得他輕叫了一聲。 “你到底和誰待在一起?”晏寒聲咄咄逼人地質問。 晏寒聲沒有虐殺人的愛好,雖然鮮血能給他很好的刺激,緩解他的情緒,但他沒有興趣當個野人,超強的控制力能讓他披著體面的皮,但在早晨聞到獨屬于郁瓊枝的費洛蒙味道,他陷入沒有緣由的煩躁中。 徐驍看見他的行徑,嫌棄地罵他“變態”,身處溫室的小少爺雖然已經觸摸到一些血腥的殘酷,但完全沒有晏寒聲這樣的冷漠心腸,可以做到面無表情地用槍托一下一下砸人。 眼底的猩紅蔓延至眼前,淡薄的血色覆蓋住瞳膜,血液在經脈里游走的鼓動聲大似震雷。 晏寒聲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可怕,陰狠寒冷,似乎郁瓊枝只消說出一個名字,他就能咬破那人的脖頸,像只野獸一樣不顧一切吸食盡他的血液,啃食他的骨rou。 接觸到郁瓊枝害怕的視線,晏寒聲愣了一下,手漸漸卸了力。 郁瓊枝再怎么樣,也是兔子屬的獸人,容易受驚,他不停顫抖,生理性地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下唇微不可查地向上噘了噘,想要開口說話,卻先喘了一聲害怕到極致的顫音。 他用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沒有,沒有和誰在一起,就我一個。” 他的聲音像是哭過之后略帶沙啞的聲音,輕得像嘆氣,郁瓊枝捏著自己的衣擺,不停地咬自己的下唇,難為情低下的頭顱,脖頸低垂拉出一段柔韌的皎白線條,像是他不斷被壓彎的自尊。 “我自己蹭出來的,沒有其他人,我不和別人隨便上床,我沒有……”郁瓊枝停頓了一下,聽上去像是極力壓抑住自己顫抖的聲音,盡量平穩地說出,“我沒有那么隨便。” “不騙人……”郁瓊枝難堪地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眼下立馬被他自己搓出一片薄紅,感受到對方的手離開了自己的肩膀,他心下一松,知道應該不會被懷疑了。 郁瓊枝很想狡黠地笑出來,他確實在心里笑了,但面上依舊低垂著眉眼,嘴角微微下垂,眼睛里泛著淺淺的水光。 晏寒聲實在太過于好哄,他哄郁佘都要磨上好幾個小時,需要很多很多好聽的話和親吻,晏寒聲看上去很不好商量,但只需要他故作委屈,再擠出一點眼淚,他就會被哄得服服帖帖,什么話都信了。 但是晏寒聲沒有要放他離開的意思,郁瓊枝后退幾步,謹慎地背靠在冰涼的墻壁上,抿著嘴看晏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