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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115節

    他們只能憑借聲?響判斷是什么東西被砸到了?地面。

    人人都揪著心。

    直到夜幕低垂,寢殿內的聲?音才漸漸平息。那陣從不曾停歇過的痛吟也慢慢越來越低。

    在無人注意到的另一側,太子寢殿背面的一處窗外,沈晗霜抱著膝蓋席地而坐,一直靜靜地聽著屋內的所有聲?音。

    她知道,他很疼。

    第79章 恢復清醒

    之前被斷云攔下后, 沈晗霜便沒再要求進去見祝隱洲。

    祝隱洲有他的考量與顧慮,沈晗霜既然能猜到?,便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與他對著干。

    他從?不會勉強她, 沈晗霜也不會仗著祝隱洲對自己的態度便迫使他去做什么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祝隱洲不想讓沈晗霜看見他藥癮發作時的模樣,她便不看。

    祝隱洲不想讓沈晗霜在他戒除藥癮時近身, 那她便不進去。

    回到?自?己的木芙苑后,沈晗霜按照祝隱洲讓斷云傳的話, 在床榻上?躺了一會兒。

    但她睡不著。

    雖然徹夜未眠的確讓她有些疲累, 但不知為何, 她沒有絲毫困意。

    即便是躺在柔軟舒適的床榻之上?,她也仿佛仍然置身于那叢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密林中。

    緊繃的心神一刻也無法放松。

    沈晗霜便也不再強迫自?己入睡。

    她起身研墨,提筆給爺爺寫了一封信,將昨夜發生的事情細細寫清楚, 其中著重強調了祝隱洲所中夢歡散給他帶來的藥癮和被祝隱洲有意放走的齊氏。

    當務之急是要?戒除祝隱洲的藥癮,但現下正是朝中變法伊始,大局也不能亂。

    齊氏一定會借著祝隱洲身中夢歡散一事做些什么,無論她是想將水攪渾也好, 想做別的也罷,沈晗霜相信在長安的爺爺和江既白他們都不會讓她如愿。

    這封信上?寫的事情都與祝隱洲有關,沈晗霜覺得她不能擅自?做主,便將寫好的信疊好放進懷里, 想著該讓祝隱洲看過確定沒問題后再命人送去長安。

    而沈晗霜揣著信走出木芙苑后, 卻鬼使?神差地沒有徑直走向祝隱洲所住寢殿的正門?,而是繞開去了殿后的一扇窗外?。

    她沒有像祝隱洲之前那樣敲響他的窗欞, 只是緩緩倚靠著墻邊坐在了地上?, 安靜地聽著殿內的所有聲音。

    她聽見?了祝隱洲艱難克制在嗓間的低吟,知道他疼得厲害。

    也聽見?了失控時的祝隱洲將屋內的東西亂砸在地上?, 宣泄著那些無法被壓抑和消解,只能靠他獨自?一人生生捱過去的疼痛。

    日光一寸寸挪移,一個接一個時辰過去,直到?天色已經變暗,夜幕降臨,沈晗霜才?終于聽見?屋內的聲響慢慢平息下來。

    守在寢殿外?的眾人也一直懸著心,待聽見?屋內傳出一聲冷淡而沙啞的“進來”,斷云立即打開了那道鎖,和身旁的人一起走進了殿內。

    窗邊無人處的沈晗霜也終于緩緩松了一口氣。

    起碼,他熬過了第一日。

    總會越來越好的。

    已經提前有過準備和猜想,是以看見?殿內凌亂不堪的場景時,沒人因此而停頓腳步。

    所有人都徑直朝著榻上?那道虛弱無力的身影走去。

    太子衣衫上?的血跡實?在太過濃重刺目,女醫和太醫們立時開始著手為他處理再一次崩裂的傷口和今日添上?的道道新?傷。

    他們在殿外?聽了整日,知道在被那些澎湃的痛意一遍遍凌遲時,太子曾經失控將殿內的一應布置悉數砸毀,也在這個過程中傷了他自?己。

    雖然他并非有意自?傷,這也還?是無法避免。

    斷云清楚地看見?,即便殿下已經被從?清晨持續到?夜晚的藥癮折磨得渾身是傷,幾乎沒了人樣,可他仍然如他們離開前一樣,將那柄太子妃曾經觸碰過的軟劍緊握在手中。

    似是握著什么他永生不能失去的東西,一直不曾松手。

    斷云心里有些難受,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或做些什么,才?能讓殿下好受一點。

    他一直仔細地關注著殿下的狀況,見?殿下嘴唇微動,似是想說什么,斷云連忙上?前,靠得更近些后附耳去聽。

    才?聽見?殿下聲音低啞而微弱地說:“匣子……”

    斷云頓了頓,很快意識到?什么。

    他立即轉身走向床榻的尾端,從?榻下的一個暗格內拿出了那個殿下十分珍重的匣子。

    殿下今晨醒來后知道自?己身中藥癮,便打算從?今日開始戒除。

    他只在身邊留下了那柄軟劍,而將他萬分珍視的那枚玉佩和香囊放進了匣子里,讓斷云收進暗格中。

    斷云明白,殿下是擔心自?己會在藥癮發作時失去理智,毀壞了太子妃送與他的物件。

    他知道殿下不允許旁人觸碰那兩樣東西,便將木匣打開遞到?殿下手邊,好讓他能自?己去取。

    斷云以為殿下應會立即伸手去拿,卻看見?殿下抬起手后先在錦被上?擦了好幾遍,待確認自?己手上?沒有任何污跡后才?拿出了玉佩和香囊緊握在掌心。

    女醫和太醫們正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殿下身上?的傷勢,但斷云卻覺得殿下其實?并不在意那些外?傷。

    只在意今日因為戒除藥癮而不得不暫時被放去別處的玉佩和香囊。

    林遠暉和林止也一直沉默地守在殿內,看著女醫和太醫們為殿下處理傷口。

    林止知道殿下這算是熬過了戒除藥癮的第一日。但他仍然無法放下心來。

    因為這才?第一日,殿下的手臂、額角、雙腿便添上?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

    戒除藥癮并非一日之功,可若日日這樣下去,即便藥癮戒除了,殿下的身上?應也早已傷痕累累。

    為了避免此事,林止本想命人將屋內的一應布置都撤去,只余空殿,可殿下拒絕了。

    林止曾追問緣由?,可殿下只神色冷淡地搖了搖頭,什么都沒說,不讓人更改屋內的任何布置。

    林止不知道殿下為何堅持如此,女醫卻當即便猜到?了原因——

    她曾在明府的明溪院中為沈晗霜診過脈,她知道,太子寢殿中的一應布置其實?與沈晗霜的臥房一致。

    身為局外?人,女醫自?然不會多言,但她也不由?得在心底無聲嘆了一口氣。

    林遠暉自?今晨從?太子寢殿走出去后便沒再開口說話。他在外?面聽了一整日殿內的動靜,幾乎像是親眼?看著殿下捱過了這一日。

    可他跟在斷云、林止身后進來時,卻見?殿下仍然緊握著那柄軟劍。

    而斷云將那個木匣打開遞到?殿下手邊時,林遠暉也當即猜到?,無論是玉佩還?是香囊,應都與沈晗霜有關。

    即便是到?了這樣的地步,祝隱洲竟也一刻都不愿耽擱,開口要?的第一樣東西不是止疼藥,卻是與沈晗霜有關的物件。

    就好似,那才?是能讓他覺得好受些的東西。

    林遠暉不愿承認,可一次一次看著祝隱洲做這些,他不得不承認,祝隱洲深愛著沈晗霜。

    他對任何人都冷淡漠然,即便對他自?己的傷勢也并無多上?心。

    可他偏偏對與沈晗霜有關的物件珍之重之,偏偏只在意那些與沈晗霜有關的事情。

    林遠暉不自?覺朝不遠處那扇緊閉的窗戶看去。

    殿下受了重傷,又服了許多藥,或許沒有察覺。但林遠暉甫一走進殿內,便發現窗外?有人。

    他相信武藝不在自?己之下的斷云和林止應也發現了此事,他們心底或許也有同樣的猜測。

    窗外?那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但他們心思各異,都沒有說。

    到?了這個時候,林遠暉不得不面對——

    沈晗霜一直等在那里。

    她并非毫不在意祝隱洲的傷勢。

    甚至應該說,她并非毫不在意祝隱洲這個人。

    林遠暉心里悶得厲害,卻不知自?己該做些什么,又還?能做些什么。

    女醫和太醫們為殿下處理完傷口后,眾人便看見?殿下似是緩過來了些許。

    祝隱洲定了定神,先同林止和林遠暉說了些護送官員家眷回長安時需要?格外?注意的事情。

    齊氏的細作身份已經不是秘密,這些官員的家眷也已經到?了該返京的時候。

    來洛陽秋祈的這些女眷是朝中官員的至親,若出了什么差錯,只會讓朝中官員們心生不安,于變法一事無益。

    林止會負責帶兵護送官員的家眷們,而已經被調來洛陽軍營的林遠暉會與林止配合,將她們從?洛陽行宮送出半程再返回。后半程會有從?長安軍營來的人接應。

    兩人都領了各自?的任務。

    見?殿下的狀態逐漸平穩下來,不再像白日里生捱藥癮時那般失控,他們便也該離開去處理軍務了。

    走出太子寢殿之前,林遠暉不動聲色地朝那扇窗瞥去了一眼?。

    他心思沉重,卻到?底沒有耽擱。

    祝隱洲服下女醫備好的湯藥,確認了明日開始戒除藥癮的時辰,便讓女醫和太醫都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斷云和祝隱洲。

    看著殿內的一地狼藉,祝隱洲的眼?神晦暗了幾分。

    他今日還?是失控了。

    祝隱洲平靜地吩咐斷云:“將殿內收拾好?!?/br>
    斷云目不斜視,垂首問道:“還?和王府明溪院的臥房一樣嗎?”

    他明白殿下的意思,多問這么一句,其實?是想說給那個還?未現身的人聽。

    祝隱洲冷淡地“嗯”了一聲。

    那是他和沈晗霜的家的模樣。

    他之前將沈晗霜在行宮中所住的木芙苑的臥房布置成了沈晗霜所習慣的樣子,而同樣的東西,他這里也都有一份。

    為了不傷及沈晗霜,戒除藥癮時,祝隱洲不愿讓她待在殿內。

    算是他懦弱無能也好,想要?尋求一些支撐與慰藉也罷,祝隱洲想待在這個像是他們的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