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92節
得知原來當年meimei和妹夫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埋了不少酒壇,明?懷庭便?也帶著明?述柏一起回?了他住的院子,打算把他從未發現過的這份meimei和妹夫留給他的禮物也找出?來。 沈晗霜擔心舅舅和表哥找不到埋的酒,倒先把院子挖毀了,便?先過去為他們?指明?了位置。 等她再回?云松齋時,就看見爺爺正在和外祖母、明?姝雪一起挖那些深埋多年的藏酒。 看著這幅畫面,沈晗霜忽然?覺得,不早也不晚,這其實就是最適合的時候。 就在今日,讓外祖母和爺爺、舅舅都知道,已經離開多年的親人其實曾親手為他們?準備了一份禮物,其中溫情?正如陳年的醇酒,也正是陳年的醇酒。 爺爺這些年來只在那個讓全家悲痛的消息傳回?時來過一次明?府。若她再早些提起,同樣失去了兒子與兒媳的老人會錯過今日這個場景。 沈晗霜知道,爺爺一直對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 爺爺覺得,若他當時沒有?因為辭官一事與沈晗霜的父親大吵一架,或許后來的事情?便?不會發生。他還沒來得及與自己的兒子和解,父子倆便?陰陽相隔,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或許,讓爺爺親自挖出?那些父親和母親為他準備的陳釀,能讓他知道,雖然?沒有?回?沈家,但沈晗霜的父親和母親一直都記掛著他。 想起這些,沈晗霜心里有?點?酸澀,但她還是忍下那些起伏的情?緒,走過去和家人們?一起將那些埋藏多年的酒挖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晗霜的舅舅和表哥便?又來了云松齋。 他們?甫一跨進院門,明?懷庭便?笑得爽朗道:“我剛嘗過了,meimei和妹夫當年釀的酒果然?很好。” 明?懷庭沒想到,多年以后自己竟還能得到和meimei有?關?的東西?。 明?老夫人瞥了他一眼,“關?懷”道:“你也上年紀了,不能多飲酒。我覺得你怕是管不住自己,要不把你院子里的酒也存到晗霜的明?溪院里去?” 明?懷庭腳步微頓,神色也變了變,有?些猶豫地和沈晗霜說道:“應該不必了吧?” 沈晗霜眉眼帶笑地回?答:“我說了可不算,免得您覺得我是要故意克扣您的好東西?。” “讓爺爺從長安帶來的那位名醫給您診一診脈,看看您還能不能每日飲酒吧。若是大夫說可以,那些酒便?由?您自己保管。” 明?家是一脈相承的愛飲酒,不僅是沈晗霜的外祖母、舅舅、母親,甚至到沈晗霜也是這樣。就連與明?家人沒有?血緣關?系的明?姝雪,也因為從小耳濡目染,偶爾會饞這一口。 雖然?家里人從不曾因酒誤事,但照顧明?老夫人的女醫多年前?便?開始叮囑她要控制每月的飲酒量。明?懷庭每次多喝了幾杯后第二日便?會有?些頭疼。是以沈晗霜才會格外注意,不讓外祖母和舅舅再過多飲酒。 聽說要先讓大夫診脈,明?懷庭有?些心虛。但他也知道不能因為貪口腹之?欲而傷了自己的身體,徒惹家人為自己擔憂。是以他雖舍不得那些meimei親手釀的好酒,還是答應了下來。 見著云松齋挖出?來的那些酒壇,明?懷庭都不必數,便?發現了什么,笑著控訴道:“meimei和妹夫也太偏心了,母親這里的酒壇怕是有?我那邊的兩倍多。” 聽他提起這個,明?老夫人看了一眼旁邊的沈相,不冷不淡道:“你以為這些都是我的?” “不是嗎?”明?懷庭問。 “是就好了,”明?老夫人忍不住有?些吃味,“有?一半都是沈相的呢。” 沈相失笑道:“一人一半,不是很公平嗎?” 他也沒想到,兒子和兒媳當初釀酒時竟還計劃了他的那一份。 方才將這些酒壇挖出?來時,沈相心底的情?緒雖有?些低沉,卻又覺得有?些釋懷。 明?老夫人回?道:“在明?家釀的酒,也是用的明?家的酒壇,埋在明?家的院子里,結果挖出?來還得分你一半,哪里公平了?” 見沈相無言以對,明?述柏適時搭話道:“祖母雖然?昨日剛過了壽辰,但看著像是年輕了不少。” 明?老夫人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此話怎講?” 明?述柏笑而不語。 明?姝雪便?立即拆兄長的臺:“祖母,他是在說,您方才像是和人搶糖吃的孩童。” 剛確認自己的院子里也埋了女兒和女婿親手釀的酒時,明?老夫人便?將這些酒當成?是女兒和女婿為自己準備的生辰禮。但還沒開始挖,就又聽孫女說這些酒還有?沈相的一半。 明?老夫人也知道自己這會兒是在吃醋。但被小輩這樣戳破,她還是有?些不太自在,便?用還沾著泥巴的手輕輕捏了捏明?姝雪的臉頰,故作嚴肅地說:“沒大沒小的,我看你兄長沒說,倒是你在說。” 明?姝雪一邊笑一邊躲:“祖母!您怎么還拿泥巴糊我的臉!三歲稚童才玩泥巴呢!” 見狀,沈晗霜忍著笑意,什么都沒說,卻是想起來了,之?前?想為她擇婿時,外祖母曾無意中說漏了嘴,說若沈晗霜看中了不止一個,明?家也并非住不下,可以將他們?都…… 其實若拋開長輩的身份,外祖母應還有?許多她們?這些小輩不曾見過的模樣。應只有?外祖母那些幾十年的姐妹才見過她的另一面—— 不是誰的母親或祖母、外祖母,而只是她自己。 偶然?瞥見爺爺正神色溫和地看著外祖母和明?姝雪笑鬧,沈晗霜心神微頓。 沈晗霜曾聽外祖母說過,爺爺與她很久之?前?便?認識了,甚至早在沈晗霜的父親和母親偶然?相遇之?前?。 那或許爺爺也曾見過外祖母的其他模樣? 思?緒不自覺地分散開來,沈晗霜心底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她又很快將其按下。 應是她想岔了。在沈晗霜的記憶里,爺爺一共就只來過明?家兩次。一次是她的父母在外地遭了洪災,尸骨無存,然?后便?是這回?。 可“云松齋”這個名字忽然?在沈晗霜的腦海中閃過,讓她的心不由?得重?重?地跳了兩下。 明?芷云。 沈緣松。 這是外祖母和爺爺的名字。 沈晗霜兒時學認字時曾問過家里每個人和他們?所住院子的名字。 她記得,母親曾說,外祖母住的院子所取的“云松齋”這個名字是外祖母還是閨閣女兒時便?有?的了。 某個猜測一旦起了頭,便?很難立即停下。 沈晗霜又想到,外祖母當年將入贅來明?家卻養了外室的夫君趕出?明?府后,便?獨自撫養了舅舅和母親長大。爺爺早年喪妻后也不曾再續娶。 爺爺這么多年都沒有?來過明?家,這次來洛陽,真的是因為他曾答應過沈晗霜,會來為外祖母祝壽,會同沈晗霜一起去她父母的衣冠冢前?看看嗎? 沈晗霜忽而意識到,爺爺來洛陽之?前?,外祖母“重?病”的消息已經從行宮傳了出?去。只有?少數幾個人才知道外祖母是在裝病。 莫非,這才是爺爺趕來洛陽的原因? 看著自己最親近的兩位長輩,沈晗霜忍不住想道,或許早在還沒有?孩子,還沒有?成?為長輩之?前?,年少的他們?之?間曾有?過一些共同的經歷。 只是時過境遷,他們?早已走入了新的故事,分別在各自的家庭中成?為了丈夫與妻子,父親與母親,又成?了祖父和祖母。 正與明?姝雪說笑的明?老夫人無意中對上了沈晗霜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頓了頓,隨即笑著問:“晗霜,今日剛得了這些酒,允我嘗一點??” 沈晗霜斂回?心神,不再去猜測長輩們?的往事,眉眼帶笑地回?道:“只能嘗一口,不能貪杯。” 明?老夫人從善如流道:“好,就一口,然?后把這些酒都存你那里去,免得我忍不住偷喝,酒壇子很快就得空了。” 沈相蹙了蹙眉,溫聲道:“若是這么多都喝完了,那不是偷喝,是豪飲。” “你這人怎么嘮嘮叨叨的,是不是又得說這不是我們?年輕的時候,不能再胡來了?” 院子里這些由?女兒和女婿釀的酒眼看著要被分走一半,明?老夫人本就不樂意,見沈相還嘮叨,她忍不住和沈晗霜說道:“他年輕的時候,每次喝不過我時都會拿‘酒多傷身’這四個字來挽尊。” 沈晗霜順著外祖母的話往下說:“爺爺自然?比不上您的海量。但您現在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酒飲多了的確傷身。” 聞言,一旁的沈相神色微頓,欲言又止。 他本想說自己的酒量早已經沒那么差了,卻也想起,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 比起她說的那個時候,他的酒量的確好了許多。可他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杯酒下肚便?會臉紅得厲害,問什么便?說什么的少年了。 明?老夫人被沈晗霜和明?姝雪哄得開懷,便?也不跟沈相計較那一半的酒了。她讓府里的人將那些酒壇都打理干凈后裝上了車。 沈相在洛陽再待幾日后便?得回?長安了,正好讓他自己把這些酒帶走,也省得明?家再派人送去長安一趟。 幾人挖了一早上的酒,這才用清水將手洗凈。 明?老夫人心里雖記掛著要嘗女兒和女婿親手釀的酒,但她也沒有?忘記另一件事。 她帶著沈晗霜回?到屋內,將她和姐妹們?已經篩選過后的那些畫像遞給沈晗霜,語氣和藹道:“這些畫像上的男子都是外地人,離洛陽不算近,但若有?你覺得好的,便?去認識一下。” “若有?心動的,也不用你遠嫁,我們?可以讓他入贅明?家。” 與沈晗霜的猜測差不多,她接過畫像,答應下來。 明?老夫人看著她溫婉的面容,忽然?問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 沈晗霜頓了頓:“您是指?” “我和你爺爺。” 沈晗霜輕輕搖了搖頭,如實道:“只是有?了一點?猜測。” “是不是和我這院子的名字有?關??”明?老夫人又問。 沈晗霜頷了頷首。 明?老夫人慨嘆道:“這么多年過去,已經很少有?人會想起我和他的名字了。” 在外時,他是大權在握的沈相,她是受人敬重?的明?家老夫人。而在家里時,他們?也是家中輩分最高的人。已經許久不曾有?人喚過他們?的名字了。 若非方才在院子里看見沈晗霜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眼恍然?,明?老夫人也幾乎快要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何會將這個院子命名為“云松齋”了。 “我和你爺爺年少相識,那時他在洛陽的一處書院讀書。我們?只差一點?便?會結為夫妻。”明?老夫人緩緩與沈晗霜說起往事。 “但差的那一點?實在無法被抹去。” “他立志要入朝做官,為國為民,而我只對經商感興趣,不想被拘在長安做官夫人。所以在他參加科舉的那一年,我們?選擇了各自想走的路,分開了。” 沈晗霜安靜地聽著。 爺爺和外祖母都不是會為了一份感情?而舍棄自我的性子,他們?當初的分開,其實應是必然?。 明?老夫人眉目平和道:“自那以后我們?便?互不打擾。他回?了長安,我留在洛陽,幾年后我們?各自嫁娶,再后來我休夫,他喪妻。我們?一直都再無聯系,也沒有?再見過對方。” “再聽到他的名字,是那天你的母親回?家來同我說,她心悅的男子是朝中官員沈緣松的兒子。” 明?老夫人忽然?笑了笑,同沈晗霜說道:“兩家議親時,我一看見他便?想到,原來當年那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做了父親后是這個模樣,端的是沉穩正經,看著還挺唬人。” 思?及那個場景,沈晗霜也不由?得笑了。 “當年逼著他與我比拼酒量打賭時,誰都沒想到,我和他會結為兒女親家,還會在多年后同時失去自己的孩子。” 提起自己早逝的女兒,明?老夫人的聲音變得低了許多。 沈晗霜輕聲道:“外祖母……” 明?老夫人握住沈晗霜的手,寬慰她道:“無事,都已經過去了。” “我們?都不曾后悔過當年分開的決定。而且我和他如今都一把年紀,也早已不會再去想多年前?的那些事了。若非被你猜出?來,我自己都快忘記這些了。” 他們?之?間雖有?遺憾,卻都不后悔。所以知道兒女兩情?相悅時,他們?都默契地瞞下了當年的事情?,只當是尋常親家。 “情?愛早已不是我們?會考慮的事,而你們?,才是正當年。” “不要多想,”明?老夫人輕輕拍了拍沈晗霜的手背,“也不要被我們?這些往事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