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41節(jié)
祝隱洲收回眼神,目光在秋華宴的種種布置上逡巡了一遍,隨即淡聲道:“名花配美酒,安府尹好雅致。” 安府尹忙不?迭道:“多謝太子殿下今日肯光臨寒舍,府上的秋華宴才不?算虛設(shè)。” 安府尹并?未多想,沈晗霜卻聽出祝隱洲經(jīng)過時對安府尹說的那句話?里的幾分不?同尋常。 祝隱洲平日里不?會這樣說話?,除非…… 他是要做些什么了。 第31章 示好路數(shù) 賞菊園內(nèi)有不少心思各異的人暗自打量著新太?子。 許多人都?猜測安府尹應(yīng)很受太?子看重, 否則鮮少在人前露面的太子也不會抽空來今日這秋華宴。 已經(jīng)有人開始揣度自己今日備的禮會不會不夠厚,打算再補(bǔ)些重禮來安府。 還有人有意無意地朝沈晗霜那邊看去—— 太?子近來日日都?被攔在?明府門口,今日與沈晗霜出現(xiàn)在?同一處, 還不知兩人之?間會否發(fā)生些什?么。 但還算了?解祝隱洲的沈晗霜并未在?意旁人那些意味深長的目光,她正不自覺想道:今日安府這場秋華宴, 恐怕會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從祝隱洲的神色與平日的細(xì)微不同來看,對于方才被他夸贊的安府尹來說, 即將發(fā)生的事恐怕不會是什?么好事。 難怪林遠(yuǎn)暉已經(jīng)回京了?, 但祝隱洲還在?洛陽。看來他應(yīng)是在?處理什?么與安府尹有關(guān)的事情。 果然, 祝隱洲甫一在?上首落座,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斷云便給安府尹遞了?一本冊子: “這是太?子殿下為安府尹準(zhǔn)備的一份見面禮。” 安府尹原本滿是笑意的臉僵了?僵,靜了?許久都?不曾伸手去接斷云遞來的東西。 在?場的賓客們都?隱約察覺了?什?么,方才還一派祥和融洽的賞菊園一時變得?格外沉寂。 “安府尹。”斷云平靜地出聲提醒道。 安府尹如夢初醒, 他難掩慌亂地接過?了?那本重逾千斤的冊子,死死握在?手里。 斷云的任務(wù)卻還沒?完,他語氣輕松道:“客人們應(yīng)也有些好奇這份見面禮,不如勞煩安府尹, 替大家?念一念上面的內(nèi)容?” 安府尹面如土色,手不受控地有些顫抖,翻了?好幾次都?沒?能將那本冊子翻開。 待終于看清紙頁上寫著?的內(nèi)容,安府尹的嘴唇幾動,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秋華宴是安府尹特意為自己的母親辦的, 她是每年秋華宴上的主人,見今日連太?子殿下都?賞臉來了?, 安府尹的母親自然喜笑顏開。 她連忙催促自己的兒子:“殿下讓你念你就念, 猶猶豫豫的像什?么樣子?” 祝隱洲并不在?意安府尹的神色,淡聲道:“念。” 知道這位太?子殿下一向說一不二, 安府尹心里一緊,只?得?磕磕絆絆地開始念道:“八月初九,陳家?,銀票……銀票五千兩。” 席面上,被念到的王家?的桌案前,有一個少爺打扮的男子神情大變,連忙起身跪到了?一旁的空地上。今日與他一起來安府的meimei和侍女、家?丁也跪了?一地。 安府尹的母親臉上再無笑意,她也終于明白了?什?么。 賞菊園內(nèi)霎時陷入死寂,只?剩下安府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繼續(xù)念著?。 “王家?,宅院兩座。” “李家?,銀票七千兩,鋪?zhàn)尤g。” …… 安府尹每提到一家?,賞菊園中便會有人垂著?頭跪下,如喪考妣。沒?被念到的人也惴惴不安,神色忐忑。 但沈晗霜和明姝雪卻并不擔(dān)心,因?yàn)樗齻兌?知道,明家?不會參與這些事。 “馬家?,銀票四千五百兩。” “趙家?,銀票三千兩。” 話音落下,安府尹終于念完了?八月初九這一日后所記載的所有內(nèi)容。 今日便是八月初九。 明家?沒?有被安府尹提及,但沈晗霜不難猜出,這些記錄應(yīng)都?是今日安府尹收到的東西。 沈晗霜的外祖母今日也帶了?禮來安府,可從眼下賞菊園中的情況來看,除了?明家?以外,其他富商不僅帶了?明面上的禮,還暗中給安府尹送了?一些不能示于人前的東西。 而祝隱洲送的見面禮,是安府尹的賬本。 安府尹閉了?閉眼,強(qiáng)撐著?準(zhǔn)備翻下一頁時,坐在?上首的祝隱洲神色冷淡道:“不必念了?。” 心神緊繃到極致的安府尹霎時松了?一口氣,立時重跪在?地,膝蓋磕出悶響。 在?場的富商們卻仍是懸著?心,無人敢抬頭。 安府尹記錄這些內(nèi)容的時候,寫的并非是送禮人的姓名,而是直接寫了?其背后的家?族。如此一來,即便家?主變換,這筆記錄也不會無主。 無論安府尹念與不念,賬本都?已經(jīng)到了?太?子殿下手中,他們之?間的事情已經(jīng)不可能再被掩下了?。 因?yàn)槊骷?沒?有身涉其中,明老?夫人方才并未像其他人那樣帶著?身旁的沈晗霜與明姝雪跪下。 但眼下,除了?洛陽的幾位官員及其家?眷外,便只?剩下明家?幾人還端坐在?桌案邊,格外顯眼。且皇室一怒,庶民無論對錯,總是要請罪的。 是以明老?夫人眼神示意兩個孫女一同起身,準(zhǔn)備依禮跪下。 但祝隱洲無波無瀾的聲音忽然響起:“都?起來吧。”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覷,一時無人敢起身。 “孤的話,說得?不夠清楚嗎?” 被年輕太?子話里不自覺透露出來的壓迫感攝住心神,在?場的人,包括安府尹在?內(nèi),都?站了?起來。 祝隱洲狀似隨意地說道:“你倒是若無其事。” 安府尹心里剛平息了?一分的慌亂霎時燎原,他立即重新跪下,畢恭畢敬道:“微臣重罪,求殿下……” “安府尹有何罪?”祝隱洲風(fēng)輕云淡地打斷他的話。 “是身為朝廷命官卻索賄受賄,還是在?其位卻懶政怠政,只?知保全自己?” 祝隱洲帶著?斷云和收雨查江家?命案的同時,也查了?安府尹在?洛陽為官以來的所作所為。 很多百姓都?說他是好官,清官。安府尹剛升遷來洛陽時也的確是兩袖清風(fēng),恪盡職守。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事母至孝的安府尹為了?給自己的母親購入品種珍稀的菊花,安府尹初次收下了?李家?送來的銀票。 自那以后,他便開始尋各種由頭找洛陽的富商們要錢。安府尹只?受財(cái)不枉法,可但凡看不懂安府尹的明示或暗示的,自家?的生意一定會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 明家?與沈相關(guān)聯(lián)頗深,安府尹不敢向明家?索賄。是以這些年來,洛陽的一眾富商中,只?有明家?從不曾出現(xiàn)在?安府尹的賬本中。 洛陽是富庶之?地,商人們手里有錢,安府尹的錢袋也就愈發(fā)充盈了?。 無論是這處宅子的一應(yīng)布置,還是每年以重金籌辦的秋華宴,都?不是他的俸祿和原有的家?底能輕易覆蓋的。 而為了?保住自己的官職,但凡于前途有礙或是風(fēng)險較高的大事,安府尹都?是能拖則拖,能推則推,在?其位卻不謀其政,任其職卻不盡其責(zé)。 如此一來,與百姓日常生活有關(guān),卻不算難不算險的民生小事他都?盡心盡力地處理了?,在?民間得?了?好名聲。 而那些需要大動干戈,牽連較廣的大事,都?被這位玩忽職守的府尹大人和稀泥粉飾了?過?去。 這次江家?的命案也一樣,因?yàn)槭律娉⒅爻迹哺辉甘軤窟B,便一直拖延著?,等長安派人來接手徹查此案。 “若非你不愿被江家?的案子牽連,孤也不會來洛陽。”祝隱洲淡然道。 這話由旁人聽?著?,太?子似乎只?是在?客觀地?cái)⑹鲆粋€事實(shí),全無諷刺之?意。 可安府尹卻悔不當(dāng)初,他額上的冷汗一直不曾停過?,嘴上只?能不停說著?:“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江家?的案子,微臣實(shí)在?……” “既然你害怕?lián)?zé),此案自會由陛下定奪。” 祝隱洲沒?有在?查清安府尹的所作所為后便立即處置他,是有意要借著?秋華宴抓個現(xiàn)行,挑破安府尹和這些富商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押下去。”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祝隱洲徑直吩咐道。 “殿下,我真的知錯了?!求殿下恕罪!”安府尹再無平日里的周到與圓滑,狼狽焦躁地喊道。 太?子的親兵立即捂住安府尹的嘴將他押解了?下去。 安府尹的母親直接哭得?暈了?過?去,身旁的侍女扶都?扶不住。 在?場的賓客們齊刷刷重新跪了?一地。 祝隱洲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 他的眼神于同樣跪在?地上的沈晗霜身上落了?一瞬。 祝隱洲收回目光,聲音平穩(wěn)地說道:“按律,行賄與受賄同罪,但被索賄者不會受到懲處。” 在?場的這些富商中,只?有李家?是最初行賄的那個,且李家?不僅讓安府尹嘗到了?甜頭,還不斷將他的胃口養(yǎng)大,教唆他向其他富商索賄。 但祝隱洲并不打算此時便對李家?出手。 今日安府尹的下場已經(jīng)有了?威懾的效果,李家?這只?家?底頗厚的肥羊,可以養(yǎng)一養(yǎng)再宰。 “新朝初定,于國于民都?不能少了?經(jīng)商者。朝廷不會追究你們被索賄一事。今后,你們須得?更加奉公守法。” 得?了?太?子這句話,心驚膽戰(zhàn)的賓客們這才松了?一口氣,齊聲道:“謝殿下恩典。” 可他們都?知道,雖說因?yàn)樗麄兪潜话哺髻V,并非主動行賄,朝廷不會追究他們罪責(zé),可此事不會只?結(jié)束在?安府尹身上。 太?子替他們解決了?安府尹這個持續(xù)了?十幾年的心頭大患,那反之?,他們恐怕也得?為太?子和他身后的陛下做些什?么。 雖說明家?并未被牽扯,但沈晗霜作為旁觀者也不難想到此事中的一些關(guān)聯(lián)。 先?帝在?時,為了?收復(fù)邊疆失地,多年來朝廷不斷擴(kuò)充軍隊(duì),開支龐大,以至于國庫虧空。 祝隱洲特意選在?秋華宴上挑破此事,應(yīng)有他的用意。 沈晗霜猜測,最遲明日,洛陽商會便應(yīng)會合力為新朝捐一筆銀錢,以表態(tài)度。 安府尹在?洛陽為官十幾載,應(yīng)貪下了?數(shù)額不小的一筆銀子。等抄了?安家?,再加上洛陽這些富商們捐出的銀錢,應(yīng)能暫時解了?新朝的燃眉之?急。 祝隱洲此次查到安府尹身上,應(yīng)也并非是臨時起意。 他看似是不問世事的清冷君子,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遙遠(yuǎn),可無論是身為世子還是太?子,他在?處理公事時都?是多謀善斷,運(yùn)籌帷幄,能落到實(shí)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