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26節
“父親現在也還年輕呢!”明?姝雪頰邊帶著盈盈笑意。 沈晗霜也道:“我看吶,舅舅正是故意想聽?我們夸他。” “父親的確一向喜歡如此。”明?述柏從善如流道。 “你們一個個兒的,沒大沒小,還打趣起我來了。” 明?懷庭面帶笑意,欣慰地看著他們。 轉眼間孩子們都長?大了,外甥女嫁了人,又和離歸家,重回他們身?邊。 看著亭亭玉立的沈晗霜,他不由得嘆道:“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 沈晗霜柔聲道:“舅舅不嫌棄我在家里貪嘴吃得多便是了。” “你這孩子,家里何時缺過你這一口吃食了?” 沈晗霜自然記得,從小到大,但凡她和姝雪想吃的,任是再?不易得的東西,舅舅和表哥也會為她們尋來。 這回明?懷庭從外地回來,不僅為老夫人和他們幾個都帶回了不少珍寶,也為兩個貪嘴的姑娘搜羅了許多洛陽和長?安都少見?的食材,一路用冰鎮著,才沒有在炎炎酷暑中變味。 金玉之物與拳拳關?愛,家里總是不缺的。 生死是太過沉重的事情,沈晗霜惟愿家人們都可以如此時一般,平安順遂,長?長?久久地彼此陪伴。 “快進去吧,飯菜都備好了,別一直站在門外說話。”老夫人笑著喚孩子們都進了門。 一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用過午食后,老夫人回云松齋午睡,明?懷庭和明?述柏一同去處理生意,明?姝雪則跟著沈晗霜回了明?溪院。 看著舅舅命人一箱接一箱地抬進明?溪院的東西,沈晗霜吩咐春葉帶著人悄悄將她帶回洛陽的酒送去舅舅的院子里。 “別驚動外祖母,她老人家現在飲不得這些烈酒。”沈晗霜不忘提醒道。 “原來jiejie還藏著好酒呢?怎的只?有父親有,我和兄長?卻沒有?” 明?姝雪知道那些都是自己和兄長?不擅飲的烈酒,卻偏忍不住有些吃味。 沈晗霜同她打趣道:“有些人一飲那酒便要說胡話的,我還記得去年……” “jiejie分明?答應了不再?提此事的!”明?姝雪連忙打斷她沒說完的話。 “誰讓你從小到大都是個小醋精?” “jiejie又取笑我!” 姐妹倆笑鬧在一起。 * 翌日巳時初。 沈晗霜換上一身?銀絲簪花的云羅裙,帶著一個紅木盒子獨自出?了明?府。 春葉是洛陽人,昨日回家探親去了還未回明?府,沈晗霜今日也不會去什么危險的地方,便沒再?帶其他侍女。 之前在江家的葬禮上,沈晗霜曾說會將那片落葉制成葉簽送與江既白。昨日葉簽已經制好了,沈晗霜便命人去給江既白遞了消息,兩人約在茶樓見?面。 昨夜下過一場雨,暑氣盡消,今日天?氣晴好,正是夏日里難得適合出?游的時候,街上游人如織。 看見?不知第多少對年輕的少男少女結伴同游時,沈晗霜也不自覺想道: 明?姝雪快要及笄了,卻每日不是跟在沈晗霜身?邊,就?是隨著她父兄一起去打理生意,倒似是一點少女心事都還不曾有過。 也不知怎樣的兒郎才能入明?姝雪的眼,讓她心動。 沈晗霜進了茶樓走上二樓時,便看見?一身?素服的江既白正安靜地坐在窗邊的茶桌旁,冷白瘦削的手正翻動著書頁。 茶樓自然有雅間,但江既白和沈晗霜單獨見?面,瓜田李下,為免惹人非議,還是坐在外面更?好些。 “出?來喝茶還不忘讀書,江公子未免過于刻苦用功了。”沈晗霜一面打趣,一面朝他走近。 江既白隨手放下書冊,溫聲解釋道:“方才經過書局時看見?一本據說是由每次科考中的狀元所寫?的策論集,便買來看看。” 沈晗霜在他對面落座:“里面可有你寫?的文章?” “沒有。” “看來是扯著狀元們的旗子賣的假書了。” 沈晗霜有些奇怪:“那你怎么還在看?” “里面有幾篇文章確有可取之處,是天?子腳下的書局不敢賣的文章。”江既白耐心道。 聽?他提起長?安,沈晗霜問道:“你可是要在洛陽待至后年,再?返回長?安?” 按律,若朝中官員遭逢父母喪事,須得丁憂[1]去職,為父母守孝二十七個月。 江既白搖了搖頭,同她說了還沒幾人知曉的消息:“我趕回洛陽前,陛下曾說因?朝中政事初定,少不得人,會于幾月之后予以奪情,召我回京。” 奪情[2]起復,指的是帝王要求官員繼續任原職,不必歸家守孝,平日里著素服即可。 首輔之職舉足輕重,看來不僅是先帝,新帝也十分看重江既白。 沈晗霜緩聲道:“孝在心內,不為虛形。你在朝為官,能造福更?多百姓。若故去的人在天?有靈,應也會為你覺得欣慰。” 江既白以一雙深眸看向她:“伯父伯母若能見?你如今的模樣,應也會如此。” 語調溫和,全不似人前的冷矜。 “我如今是何模樣?”沈晗霜有些好奇。 江既白卻只?道:“是正好的模樣。” 沈晗霜便也不再?追問。 她將裝著那枚葉簽的木盒遞給了江既白。 文人墨客們常用銀或玉等制成的雕花書簽,但沈晗霜幼時曾被?父母帶著一起以收集來的落葉制作葉簽,她開始讀書識字后也慣用葉簽。 多年前,江既白曾將一家古書局中那卷難得的古籍讓給了沈晗霜。 她想送他謝禮時,江既白只?同她討要了當時她身?旁攤開的書頁上放著的一枚葉簽。 此時的江既白也如那時一樣,從沈晗霜手里接過葉簽后便翻開一旁剛買回的所謂狀元策論集,將其放了進去。 沈晗霜瞥見?多年前她曾送他的那枚葉簽也在書里,一時有些恍惚。 “這枚葉簽你還在用著?” 比起銀玉雕花書簽,葉簽更?脆弱易損,少有能用這么多年的。 沈晗霜那兒留的最?久的幾枚葉簽,還是父母在世時曾用過的。為了長?久保存,她一直妥帖地放著,舍不得拿出?來用。 江既白剛買的新書里便夾著多年前的那枚葉簽,應是他常在用的。 但沈晗霜沒有深想的是,江既白是偶然經過才買下了那本書,為何這枚舊的葉簽此時便已在書中了? 若不是隨身?攜帶,便該是特意回去取了一趟。 但江既白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眉眼柔和地垂眸看著那枚新制成的葉簽,說:“眼下也有可以輪換的了。” 沈晗霜想著,比起那些銀玉雕刻而成的書簽,江既白許是更?喜歡簡單素凈的葉簽,才會一直用著。 只?是若要落葉長?久不腐不壞,須得用一些步驟和東西提前處理好才行。她父母留下了一張方子,倒是可以謄抄一份給江既白。 江家的命案在洛陽城里人盡皆知,也有不少人見?過年紀輕輕便連中六元,當上首輔的江既白。 再?加上沈晗霜與新太子和離的消息也還是洛陽城里的新鮮事,是以見?他們坐在一處,很快便有人開始有意無意地投來打量的眼神。 兩人閑談了片刻,便不再?久留。 江既白送沈晗霜回了明?府,在門前告別時,他輕手執起那本書冊,溫聲道:“多謝沈姑娘制的葉簽。” “你今日已經道過好幾次謝了,”沈晗霜無奈道,“本并非什么值錢稀罕的東西,也是我給自己做的時候順手的事。” 長?指輕輕在書冊表面摩挲而過,江既白只?垂著眸子輕淺地笑了笑,沒有同她探討這枚葉簽到底價值幾何。 物件珍貴與否,本就?個人自有判斷。 沈晗霜回身?步入明?府。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院中轉角,江既白也轉過身?走遠。 須臾之后,他便看見?了有意現身?的林遠暉。 “林將軍為查案,已跟了我好幾日,實在有心了。”江既白淡聲道。 林遠暉語氣沉著道:“江首輔早已發現自己被?人跟著,卻依然很沉得住氣,吃穿住行一如往常。” 江既白不置可否,只?問:“不知林將軍近日可查到了什么?” 江家的案子若有隱情,江既白既然瞞著,便不會如實告知他。是以林遠暉徑直提起了另一樁事:“太子或許后悔了。” 他沒有將話說透,但兩人都明?白其中深意。 林遠暉深邃的眸子一直鎖著江既白,想要看穿他的所思所想。 “各憑本事罷了。”江既白意有所指。 話音落下,他便拿著手中的書冊,和其中一新一舊兩枚葉簽一道離開了。 望著江既白清峋的身?影,林遠暉眼底探尋的目光不減分毫。 的確,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又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沈晗霜的心意并非價高?者便可得的物件。 如今沈晗霜的心里沒有任何人。 誰能占據她心底最?珍貴而唯一的位置,都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 轉角后的昏暗處。 祝隱洲今日看著沈晗霜獨自去赴了與江既白的約,也看著她和江既白在茶樓的軒窗旁相談甚歡,如同一對璧人。 直到江既白再?一次親自將沈晗霜送回明?府,祝隱洲的神色都不曾有絲毫變化。 祝隱洲不知自己為何會一路暗中跟著沈晗霜,但他就?是一眼都不曾漏看,錯過。 林遠暉與江既白提起他時,祝隱洲沒想到林遠暉竟會說他后悔了。 他們似乎都覺得,他是后悔與沈晗霜和離了。 但,當真如此嗎? 祝隱洲不知。 可方才江既白與林遠暉話里話外提起的人,曾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