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明明是個危險的陌生人。 說不定,還是十惡不赦的人。 他不把自己當回事,肯定也不會把別人當回事。 壞東西,真該死。 明明那么該死。 為什么看他這樣子,會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政遲得了逞,自然是滿意的,正想再逗一逗他,卻發現殷姚低著頭,無論如何也不看他,好笑道,“怎么,至于嗎,你……”他低笑著抬起殷姚的頭,看到這張臉,愣了一下。 他眼睛紅了,像是很難過。 他形容詞很貧瘠,平時也從未在意過這些。看在眼里只覺得這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紅了之后更漂亮。給人一種想要看這雙眼睛流淚的樣子,無論悲傷或痛苦。 是一雙小動物會有的眼睛,或許會輕易激起他人的凌虐欲。 但莫名其妙的,政遲看著,突然覺得氣悶,甚至于煩躁。 雖然知道哭起來會更漂亮,可他卻不想讓他哭。 政遲伸出手,有些遲疑地碰了碰殷姚的眼角。 他眼睛一眨,也沒有躲,眼淚還是滾了下來,大概是自己也知道這哭得實在是莫名其妙,所以有些難堪。他將政遲的手放了下來,動作極輕,帶些刻意強忍的哭腔,輕聲道,“我讓你住下,你別這樣了,好不好。看著真的很疼。” 政遲張了張嘴,聲音很低,由著殷姚小心翼翼地抱著他的手,半晌,“我不疼。” 聽著,像是和殷姚一樣有些無措。 “怎么可能不痛啊,看著就痛死了。” 政遲蹙著眉,“我真的不疼。”他還想摸殷姚的眼角,但手被他輕按著,也沒法動作。“抱歉。我不會這樣了,你,別哭。” “我沒哭。”殷姚胡亂地擦了擦眼睛,緩了一下,站起來。“你別再動了就行,我……” 政遲見他起來,“要去哪。” “放心,我不跑。”大概是覺得剛剛丟人,殷姚沒有回頭,悶悶不樂地說,“給你找藥,胳膊都腫了,怕你死掉。這么一大坨,我又處理不掉,臭了還要挨房東罵。” 政遲一頓,發出幾聲悶笑。 殷姚聽在耳朵里,加快了腳步。 政遲四下看了看這間公寓,1b1b夠一人獨居,大概500sqft左右,家具基本上都是westelm,看著很新,小物件也多。 看著中規中矩,裝修地段和層高也標明了,一月租金不會低于三千刀。 政遲笑了笑,還是個小少爺。 沙發旁的矮幾上攤開幾本冊子,好像是素描本。 大概是當手賬在做的,上面還畫了些圖樣,寫了不少碎碎念。 今天吃了什么,又有什么笑話八卦,學校里印度老哥嘴碎到想上吊,教授很兇身上一股煙味難聞死了……旁邊畫了個標準的鷹鉤鼻老頭,兇巴巴的, 帶著眼睛,周圍是一些線條,似乎是想表示他很臭。 政遲有趣地瞧著,突然看見右下角,字數不少的一段話。 上面說的,像是是最近遇到難過的事。 又心動的人,曖昧過后,對方又開始回避…… 一頁沒寫夠,政遲不由得想翻頁去看后面又說了什么,殷姚卻在廚房問他,“喂,你餓不餓啊。” 正要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政遲有些愕然自己的舉動,想了想,又將手收回去。 “政遲。”殷姚探出身子來,不高興地問,“還以為你睡著了,干嘛不理我啊。” “沒事。” 見他語氣冷淡,殷姚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點不高興,脾氣莫名上來,也冷冷道,“哦,那我就做自己的了。” 你餓死吧。 都讓你住我家了還甩臉子,真討厭。 雖然這么說,但還是看了眼藥盒上寄空腹服用的字樣,罵了自己兩句,到底從冰箱里多掏了兩塊火腿,小聲地恨恨道,“我真就活菩薩!” 用從那一堆破雞蛋里挑出幾顆完好的。 “我怎么這么善良!” 惡狠狠地起鍋燒油。 另一邊灶臺又煮開水準備下面,切了把小蔥,開始翻昨天剛從國內寄來的小磨香油。 一邊翻,一邊還在念叨,“現在社會誰能找到我這種品德的……” 咚咚咚。 殷姚剛摸到香油的瓶子,就聽到,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咚咚咚—— 他沒有說話,客廳沙發上的男人也沒有,殷姚下意識屏住呼吸,伸出手關了灶火。 是誰,這個時候……他看了眼墻上的掛表,已經快凌晨一點多了。 隱隱約約,又聽到窗外,遠遠傳來的警笛聲。 躲在廚房也不是事,殷姚貓著腰蹭到外面,看見政遲卻嚇了一跳。 他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極其森冷,背靠著墻,低頭,手里正嫻熟地擺弄著什么東西,發出金屬交錯的咔噠聲。 殷姚看清了,那是把槍。 政遲看了一眼白著臉遠遠站在那邊的殷姚,眼神一厲,“回屋里去。” 咚咚咚! 敲門的人似乎不耐煩起來,速度也快,力氣也大,執著地敲個不停。 殷姚雖然害怕,想回房間,卻又站住,“不要。” 政遲有些愕然,語氣加重,“不要?你以為這是……” “躲在房里也沒什么區別吧。”殷姚說,“就這么大點地方,我連衣柜都塞不進去,該死不還得死。出來……或許還能幫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