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狠笑一聲,揚起手,“母子倆都一個樣子,真過分啊……” “白燮臨。” 軟語輕飄飄地從背后傳來,倒叫他身體猛地停住。 他快速轉過身,看到那纖弱又熟悉的身影。 眼前一晃,破天荒地怔了怔。 那雙眼睛。 越遙…… 不對。 不是越遙。 他頓了頓,才緩緩道,“是你?” 那女人見他識得自己,“看來你還真認識我。”她越過這人,看了眼殷時嬿,確定她還好,便收回目光,“那你對阿嬿說得也不都是謊話啊。說來真是,她和我解釋的時候,說起你的名字,一時半會,我還真不記得你是哪號人。” 說罷,她對身邊人囑咐道,“把這地上幾灘處理一下,速度快點。” 手下人利落地應了聲是,便很快叫來了醫護人員。 白燮臨不動聲色地在原地,默了半晌,聽見甲板上集火的聲音已經弱了許多。 急救拉走了殷姚,滿心都是孩子的殷時嬿自然在一旁跟著,她從頭到尾除了殷姚,都沒有看任何人一眼。 一時間形式扭轉,既然對方的人已經全副武裝打到這里來,外面什么情形自不必說。 白燮臨見她打量自己,便也皮笑rou不笑地打量回去,“好好的,蹚這趟渾水,能有什么好處呢,宗夫人。” 陳窈的臉上有些有違年歲的天真與稚氣,有什么情緒都表現在臉上,見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很不適應,立馬反感道,“不要說話了,我討厭你的口音。” 她說,“我不喜歡被冠他的姓,他也知道我不喜歡。”陳窈看了一眼他,“上一個這么喊我的人,現在還在宗晏知的地下室掛著。” “哦?”聽見這名字,白燮臨面上終于有些沉不住,那笑容凝固了些,緩緩道,“那位是什么時候來船上的,我得親自……” “他不在,白燮臨。”陳窈說,“自己親兒子給人傷害成這樣,一個死一個重傷,”她輕巧一笑,“又是后事又是安排急救的,且忙著呢。” 白燮臨的臉色有些難看,不知是在思忖些什么花言巧語,醞釀了半晌,嘆口氣,“這事還有的商量,我大概是知道宗先生最近在做什么,我可以幫忙。別的稱不上,但我的研究所是世界上最……” “別再說了。”陳窈不樂意聽,“商量什么?沒得商量。” 她不高興地抬手,二話不說,連談判資格都未給予。 毫無負擔地利落兩槍,正中他左肩和下腹。 打他,就像在打什么無足輕重的卒。 猝不及防,他狼狽地倒下,低頭掃了一眼傷處便用手緊緊壓著,眉眼陰鷙地看著她。 養尊處優多年,向來是沒怎么受過傷的,這兩下比想象中要痛,叫人眼前陣陣發黑。 絞進rou里的火藥彈片,兇猛地刺激神經。 他有些發愣。大概是沒想到,會這么疼。 雖有些不合時宜,耳邊卻突然再一次響起殷姚話來。 迷迷糊糊地想,好像這一次,確實是,沒有人再慌張地跑上來,替他擋著了。 這槍后坐力很大,震得她手麻,甩了甩,牢sao道,“宗晏知的東西難用死了,又笨又重的。” “夫人。” “嗯?干什么。” 有人過來提醒道,“這些如何處理。” 殷時嬿早就帶著孩子離開了,地上只有越遙的身體。 先前還未注意,只顧著阿嬿了,這會兒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反倒沉默了下來。 那人見狀,心下了然,沒有再說什么,而是一揮手,叫人過來候著只等發落。 越遙。 陳窈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這個孩子了。 那時候她也還小,普通人尚在讀書的年紀,就要帶著這孩子四處逃亡,她知道能力不足,所以留下了襁褓中的殷姚,托付給阿嬿,自己帶走了已經快四歲的越遙。 宗晏知對她的執著過了頭,甚至于沒什么下限,他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為了逼她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 越遙被迫與她分開,幼小的年紀被賣到下城最骯臟混亂的地方,經歷了什么,她不可能猜不到,但總是逃避去深想。 從此再沒有相見過,至于是誰伸了一把手將他從深淵中扯出來的,陳窈并不清楚。 分別后的十五年她都被宗晏知關著,生不如死。和瘋子相處久了,自己也變得不正常起來,到最后也開始分不清,這場博弈到底是誰先妥協的。 她看見越遙臉上有道疤。 半睜著眼,好像還有留戀。 她俯下身,將孩子輕輕抱了起來。 身后的人咳嗽了一聲,“夫人。” 見她看過來,便指了指另一邊,“那個……” 順著看過去,她才注意到地上還有一個,看到那張臉很是眼熟,蹙起眉,不太確定道,“……政成凌?” 樣貌倒是比政成凌年輕多了,眉目沒那人那么死板,很快,便反應過來,“啊,不是他,是他那個小兒子。” “是。”下人點頭道,“政藥現任的董事長之一。” “知道,阿嬿恨死他了。”她點點頭,問,“活著嗎?” “失血量過多,應該是快不行了。但是還有呼吸。” “嗯。”她抱不動越遙,便有人過來扶著,微微調整了下呼吸,她本來想走,但不知道為什么,又停下了,想了想,轉言道,“一并帶走吧,動作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