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殷姚表情不變,“他救不了我,我要向您投誠啊。” 白燮臨一頓,“嗯?”他來了興趣,“這我就不太明白了。” “能讓您不明白我想干什么,目的不就達到了,”殷姚歪了歪頭,說,“我沒干過這種事啊,從小到大,家里沒讓我受過苦,所以面對矛盾和沖突,生澀得很……”他看了眼越遙,“更何況是這種危機場面。” 白燮臨像看一只愚蠢又魯莽的寵物一樣看著殷姚,無奈道,“也可以先將那把空槍放下,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我討厭被人用槍一直對準著,這讓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過去……” “白先生不信我?” “你不直接回答我的問題,難道不是裝腔作勢——” 砰!! 子彈卷著熱辣的風,險險擦過過白燮臨的耳郭,并沒有挨到皮膚,卻因為時速太快,與空氣摩擦而過,他外耳擦紅了一塊,有些灼傷了,隱隱可見血色,還有些燒焦的碎發,落在肩膀上。 因為是鉛彈,穿透力沒有那么強,嵌在那吵鬧的老虎機上,鐵皮凹下去一塊,滿地都是燈泡的玻璃渣。 白燮臨嘴角的笑意不變,越遙幾乎快要嚇瘋了,他愣愣地看著殷姚,眼里閃過一絲狠毒的恨意,幾乎是瞬間,閃電般的速遞掏出槍對準殷姚,想也不想就要扣下扳機。 “越遙。”白燮臨說,“把槍放下。” “我要殺了他。” “把槍放下。”白燮臨溫柔地說,“聽我的話。” “不行!”越遙面容猙獰,失控地喊,“他會殺了你的!”又對著殷姚,“為什么,我為什么沒一開始就就把你捅死……” 話未說完,白燮臨扯下越遙的衣服,將他拉至身前,堵住了他的嘴唇。 吻得很深,但眼神卻無情,還有一絲不耐煩。似乎是有些用力,他狠狠地咬著越遙的下唇,痛得人嗚咽一聲,身體軟了下來,在被白燮臨放開的時候,不舍地追了過去,卻被拒絕,愣愣地紅著眼,渾身顫抖。 “先生……” “冷靜一下。” 越遙低下頭,并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殷姚默了默,道,“現在,白先生,還要不要再賭賭看?” 嚴琛卻有些坐不住了,和說好的不太一樣,這顆子彈不該打出去的,他低聲道,“殷姚,你別亂來!” “我還記得那時候學長教我用槍。你說我有天賦,打得很準,”殷姚對嚴琛說話的時候,聲音很溫和,“你還說,要不是下不去手,那次圍獵,絕對沒人是我的對手,”他白著臉,笑了笑,垂下眼“還以為你是在哄我,現在看來,學長當時說得是真的。” 再抬起眼的時候,殷姚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不再與白燮臨廢話,直言道,“還有一顆子彈,它是給你的,白先生,耳朵比眉心難對準多了,這一次我有自信不會打偏。” 殷姚發現,自己這時候居然能笑出來了,灑脫到,“我知道自己寡不敵眾,但既然左右都是要死在船上的,我為什么不帶著你一起……” 嚴琛一聽,猜明白他要干什么,失聲道,“別胡鬧!” 殷姚不理他,只對白燮臨說,“沒別的要求,你心里清楚我要什么。”他聲色一厲——看著十分弱態蒼白的身子,因過于堅定無畏,竟自帶了些渾然天成的氣勢。 “放了我母親。” 他知道殷時嬿被白燮臨藏在什么地方。 政遲也找不到的地方,法律也無法制裁的地方,只有公海上。 白燮臨的笑意消失了,但他依舊是愉悅的,那雙翡色的眸子盯著自己,目光仿若化為實體,一寸寸,從腳面開始,于皮膚上緩慢地蛇行。 殷姚自然是畏懼的,如何能不畏懼?這人是個瘋子,是個變態,從頭至尾他就是在取樂逗弄,所有人對他來說都是箱庭中的胡桃偶,可裝點起來擺在獎柜中,也可以肆意焚毀拋棄。 他知道,無論結果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艘郵輪。 殷姚和他對視片刻,輕輕一笑,放下了手里的槍。 “什么母盤、錄影帶……那些讓你身敗名裂的證據,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是不是。”殷姚說,“我好像明白,白先生到底想要什么了。” 白燮臨看著他,幾聲輕笑過后,肩膀聳動著,忽然開始大笑。 笑得也不癲狂。是那種開心的,滿足的,快樂至極的笑。 笑得他頻頻搖頭,他沒有問殷姚到底明白了什么,而是饒有興味地問,“那你呢,殷姚。”白燮臨問,“你從頭到尾,究竟想要什么?又是為了什么,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你什么都不缺,卻瘋狂渴求政遲的愛。” 衣食不缺,母親疼愛,一生順遂。殷城在與他撕破臉前,也是個友愛的兄長,無可指摘。 殷姚聽他這么問,沉默了半晌,忽然,將眼睛彎了起來。 “還能因為什么呢。”他語氣輕悠,聽在嚴琛的耳朵里,感覺和學生時期的殷姚極像,透著一股被家里溺愛過了頭的驕縱,不知深淺,不知天高地厚,任性又倔強。 他知道。 任何東西。 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多么昂貴,不管多么麻煩,不管多么困難,不管有什么后果,他總能得到,他一定能得到。 無論是童年令人艷羨的樹屋,還是政遲涼薄自私又偏執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