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眾人驚惶,卻不敢上前,“別別?!政董、政董這是干什么?!怎的突然生這么大氣,到底有什么誤會……韓峰呢?他人呢?怎么突然不見了!” 要說這屋里有誰好上去說句話的,大概就是海關的這一位了,“付部長,您勸勸啊……嗯?” 那人剛開口,卻又愣住,本以為這是人家做東的場子,政遲發難他臉色會不好看,結果卻并非如此。這位走馬上任沒多久的高官雖說年紀輕輕,性格卻很好,臉上常是帶笑,隨和幽默。 這年紀能干到這位置,要說家里有多清白當然沒人會信,但本人卻從不托大拿喬,樣貌又英俊,一直都是結緣多結怨少,怎么看都是個正派人物。 但性子好也不是這么個好法。只見他手中閑閑掂著杯酒,本笑眼瞧著,見有人找他,就溫和地看過來,眼睛一彎,輕松道,“勸什么。” “這、我……不是,這好歹……呃。”那人也不知該說什么,支支吾吾半天,說什么都好像不太對,很快又閉上嘴。 付部長打量他一下,突的好奇問道,“看你們這反應,他平時不這樣嗎?” 被問的那人無措道,“不、不知道,應該是不這樣的……反正沒見過……” “這樣啊。” “是啊……” 大門被猛地推開,殷姚自動忽視了所有人的目光,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地上躺著的人,而是握著碎一半的酒瓶活動腕骨的政遲。 沒有太多表情,背著光,整個人卻都露出一種令人畏懼的壓迫感,只是拿著酒罷了,卻讓殷姚心神俱震。好像心中清楚如果不阻攔,他說不定會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政遲看了他一眼,但并沒有停下腳步,沒人敢攔。 陳韓峰沒殷姚走得快,是后來跟上的,滿臉菜色地推開門,正一籌莫展,進了屋先是一愣。 別人不清楚,但他算半個老仆,侍奉這么多年,清楚政遲生來缺乏對自己情緒手段的克制能力,性格極端,真惹火的后果和場面都很難收場,十幾年來他早見識無數樁。 他眼里永遠只有自己,當年以為越遙該是他唯一在乎的人事,結果最后那一槍開的依舊干脆利落。終究是沒有什么人能改變他,或讓他真的在乎。雖然越遙離開后,政遲封了心性,沉寂出不形于色的處事模式,看著像個正常人,但本質沒變。 而殷姚…… 具體他不好說,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政遲會突然這樣,但他隱隱感覺的出來,大概率和殷姚有關。 陳韓峰反應過來,忙喊,“小姚——” 話還未停,殷姚卻已經沖了上去。 那酒瓶顯然是要往命門招呼的,只當是他要殺人了,殷姚失聲低喊,撲上去,“政遲!” 殷姚用盡了力氣扎進他懷里,顧不得別的,連忙伸出手去奪那鋒利危險的酒瓶。 本以為政遲并不會被輕易搡開,結果卻令人驚訝,殷姚很輕易地就制止了他。 清瘦柔軟的身體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道,竟讓那副高大的身體被帶著虛虛往后退了幾步。 外人看來,活像那蓄勢待發的猛獸惡鬼被貼了一道輕飄飄的符,就聽話又沉默地被“呵止”一般。 拉開了距離,殷姚依舊慌張,玻璃瓶身瓶口都是殘缺的,政遲掌心也被玻璃深深淺淺地劃爛,血掛著玻璃外壁,和紅酒的顏色相差不離。 見撲過來殷姚伸手去搶,政遲眉鋒一蹙,單手箍住殷姚的腰,緩道,“身體不好就動作慢點。” “你這是干什么!”殷姚急到連自己是在吼他都意識不到,本沒什么血色的臉都掙紅了,促喘了幾口氣,政遲似乎抬起手要摸過來,這才看見那血淋淋的創口,一怔,“手……你的手……” “平復一下呼吸。”政遲扶著他,十分從容,一時間不知道是誰在攔著誰行兇,“容易缺氧,臉已經紅了。” 感覺是有點暈,但殷姚顧不得別的,滿眼都是那不住往下淌血的掌心,著急又無措。“我沒事,你的手,你的手受傷了,得快點包一下不然的話一定會……唔!” 見他因為過呼吸的臉越來越紅,頻率愈發急促,政遲嘆了口氣,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扣著殷姚的后腦,將他按在胸口,“暫時閉氣,這樣會好受點。” 殷姚揪著他的衣服,一開始的憋悶逐漸地撫平了脹痛呼哧的肺部,雖然有些突然讓他嚇了一跳,但政遲胸膛起伏的頻率慢且悶沉,連帶著他也緩和下來,漸漸地,感覺頭腦是清醒了很多。 政遲將那手抬高,避開殷姚的目光,淡淡看了眼遠處面容復雜僵硬的陳韓峰。 陳韓峰接到旨意,咽下那份震驚,心中一塊石頭暫時擱在地上。他反應快,做事也雷厲風行,叫人過來收拾趕緊,也召了醫護。 在場其實也不乏老實本分做生意的良善之輩,見了這驚險萬分的場景都需要好好安撫。 “沒事了……我沒事了。”殷姚在他胸口悶悶地說。被放開的時候像在水里憋氣很久似的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是固執地緊盯著政遲血淋淋的手,“你怎么了,突然……生這么大氣,你是打算殺了他嗎……” 政遲沒有回答殷姚的問題,用另一只手不輕不重地順了順殷姚濕潤的額發,“剛剛為什么不說。” 殷姚不解地抬起臉,茫然道,“剛剛?剛剛說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