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錯了，好疼，好疼啊……求你，我知道、嗯……我知道錯了……”

    別說了。

    求求你別再說了。

    也許是殷姚抖得實在太厲害，渾身都guntang，政遲還是心軟，憐惜地以吻做安撫，懷里的人嚇壞了，挨過嚴(yán)厲的教訓(xùn)，在主人終于重新伸出手的時候，不安又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政遲吻著他的唇，輕輕咬他的舌尖，是個甜膩而溫存的吻。

    殷姚不再流淚，乖巧地張開嘴，伸出手地抱著政遲的脖子。姿態(tài)下賤又卑微。

    呼吸撕扯在一起，對殷姚來說，這個漫長的吻像疼痛過后的愛撫，讓他本能地依戀，繼續(xù)沉淪。

    政遲的體溫很燙。

    因為從小就怕冷，所以很容易能被燙熱的東西暖化。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了癮，

    “我錯了……”殷姚喝醉了，哭得脫了水，大腦在酒精和缺氧的雙重刺激下逐漸昏沉。

    他又忘了。

    忘了自己是為了什么哭成這個樣子，為什么政遲要把他弄得這么疼，只迷亂而瘋癲地討好他，惹得男人悶笑，“政遲……再……”

    再喊他的名字，帶著怒意也好，只為了傷害他也好，只要是他的名字就可以，喊得是他，那么政遲對他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可以。

    殷姚想自己還是愛著他的。

    許是知道清醒不了多久了，殷姚逐漸地……開始盼望那一天能早些到來，這樣他就能早一點解脫，像現(xiàn)在瘋瘋癲癲的就很好。

    沒辦法，因為真的太疼了。

    政遲的每一個吻，每一句情話，和身上留下的傷痕淤青重疊覆蓋在一起。

    疼得要死。

    **

    “殷先生，你要重視啊。”林醫(yī)生說，“雖說不太樂觀，但是積極配合治療，康復(fù)的可能性極大。”

    他們療養(yǎng)院是個不對外的機(jī)構(gòu)，每一位患者支付的費(fèi)用是按年計算的，數(shù)目驚人，在這里就職的醫(yī)護(hù)人員有兩條核心信念：咨詢就診方面絕對保證患者信息私密性，醫(yī)療服務(wù)必須要細(xì)致入微地體貼患者。

    這段時間殷姚一直沒有去復(fù)診，以前還會問一下平時需要多注意什么，結(jié)果最近開始連問都不問了。

    林醫(yī)生摸不清殷姚的情況，也不好擅自越過上級探尋患者的私事背景。

    只是隱隱約約地覺得，這年輕人應(yīng)該是不想治了。

    “我知道。醫(yī)囑我有遵，但本來也沒有什么治愈的可能性。沒關(guān)系的，謝謝您，林醫(yī)生。”

    林醫(yī)生說：“消極對待會加重病情，對后續(xù)生活的影響很大，你還年輕……我建議您最好跟隨家屬來再復(fù)查一下，我們會針對您的綜合情況來專門安排治療方案。”

    “……”

    “殷先生？”

    “不用了。”殷姚看著鏡子里自己脖子上的傷痕，平靜地重復(fù)，“不用了。”

    “……我知道了。”

    電話里林醫(yī)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些不忍。

    “但還是祝愿您能早日康復(fù)。”她說。

    第6章 怎么會。

    連續(xù)兩天被折騰成這樣，又不要命地被灌了烈酒，被政遲折騰得太過，隔日發(fā)起低燒，雖然并不嚴(yán)重，殷姚最終還是在醫(yī)院躺了兩天。

    政遲一直沒再來過。

    身上的痕跡漸漸褪去，要不是一回想就覺得心間酸痛，還真像一切都沒發(fā)生。

    這病真惱人，該記得的記不住，想忘掉的死活忘不掉。

    其實他以前沒這么脆弱。

    殷姚和殷城不同，殷時嬿把大兒子管的很嚴(yán)，對小兒子反倒算得上溺愛。

    懷他的時候滿心期待是個女孩兒，結(jié)果大失所望，所以殷姚名里都帶了個女字旁，小時候真是當(dāng)女孩疼的，嬌生慣養(yǎng)到大。

    后來殷姚都上小學(xué)了，摔一跤還能扯著嗓子哭半天，打針的時候再細(xì)的針管也嫌痛。

    這小少爺從小誰都不怕，就怕他媽，他一哭，殷時嬿就說：你又不是個女孩兒你憑什么哭？眼睛再一瞪，殷姚就不敢哭了，咬著嘴巴眼睛紅紅的，淚珠子卻不受他控制，啪嗒啪嗒往下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殷姚怕疼，特別怕。

    寧愿喝幾大碗又苦又甜難以下咽的中藥，也不愿意躺在床上扎手背輸液。

    殷城接到電話去看他的時候，殷姚躺在病床上發(fā)呆。

    一點人氣兒都沒有，要不是還在呼吸，殷城都以為他已經(jīng)消失了。

    “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手扎了針，殷姚不敢動那條胳膊，只好微微側(cè)過頭，喊了一聲。“哥。”

    “他干了什么把你搞成這個樣子。”殷城放下手里的水果，越觀察他臉色就越難看，扯開殷姚的領(lǐng)口，發(fā)現(xiàn)喉結(jié)那塊淤了血，青紫一片。

    “他打你了？！”

    “沒有，不是的。”

    殷姚不好意思說那是咬出來的，笑了笑，“怎么會。”

    幼弟一貫都是這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殷城怒其不爭地瞪了他半天，最終深深嘆了口氣，想不通，“你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

    他是真想不通。

    殷姚打小就被他媽慣歪了，明面上看著是乖乖巧巧的，內(nèi)里不知有多任性，從小一點兒委屈都受不得。殷城大他十來歲，平時也很縱他。這壞東西嘴甜，很會花言巧語地蠱惑長輩，語氣一軟要什么家里就給什么，做錯事闖了禍他哥就替他兜底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