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要錢，我不吃零食學(xué)習(xí)好，很好養(yǎng)活，不用花很多錢，我就想見見mama，我再也不喊著讓她帶我去騎馬了，也不讓她每晚給我講草原的故事?，更不和爸爸搶她的懷抱，她抱著爸爸吧，我看看她就好，我很乖，這樣可不可以。”

    小嚴(yán)涿從不低頭?，卻跟她好聲好氣商量，“你能?不能?跟我爸爸說說，我真的很想mama。”

    小謝桃不知道說什么，她想到了mama剛才主動給她買棉花糖，推她過來找驕傲的小鄰居玩。

    mama的話?她聽不明白，但是她看得懂mama的表情，知道m(xù)ama長長的嘆了好幾次氣。

    小謝桃低頭?，帶著抱歉：“我不知道，我，我會?找嚴(yán)爸爸說的。”

    她不再偷吃手?里缺了一角的棉花糖，往他跟前遞了又遞。

    小嚴(yán)涿沒有看，他了頭?，聲音流露出nongnong的疑惑和茫然，傲嬌的小鄰居第一次在她面前低下頭?顱，“笨蛋桃子，你不是總是反駁自己很聰明嗎？”

    小謝桃眨眼，固執(zhí)認(rèn)真：“我就是很聰明啊。”

    小嚴(yán)涿無助地抬頭?看她，眼眶紅腫，帶著怯懦和不理解：“那你告訴我，mama死了，我見不到，是什么意思啊？”

    第43章 落幕時

    嚴(yán)涿的問題, 謝奚桃小時后聽不懂，長大了不想懂，她只?能蹭蹭他, 喊他一起吃飯上下學(xué), 賴在他家不走。

    這天放學(xué)，謝安雷載她去外面吃飯。

    父女倆久不見面, 連李珠都沒帶上，用他老爸的話就是給他們空隙培養(yǎng)感?情, 畢竟這次他回來也就待一周, 過兩天他就又要走了。謝奚桃雖然習(xí)慣了父親常年在外面跑工程, 但想到他馬上又要走了還是有幾分傷感。

    放學(xué)后她跟嚴(yán)涿說了一聲, 他點(diǎn)頭, 校門口把她送上了謝安雷的車。

    謝奚桃看他騎車離開，收回視線看向老爸。

    謝安雷發(fā)?動車, 余光瞥她說：“別老欺負(fù)嚴(yán)涿。”

    謝奚桃驚訝：“你不會也相信我媽的話?吧, 我可沒欺負(fù)他，你們?沒看到都是?他欺負(fù)我好?吧, 說好?一個?月我做一次小狗, 他做四次。他倒好?，最近仗著心情不好?次次不讓我。”

    “他能贏五次, 為什么偏要讓你。”

    “那?, 那?, 那?之前說好?的啊。”謝奚桃底氣不足，開始胡攪蠻纏：“那?我不管, 他答應(yīng)我了, 沒做到就是?欺負(fù)我，你是?我爸, 你不能替他說話?啊。”

    “他還是?我干兒子呢。”

    “你這心思還沒收呢，我不答應(yīng)啊！”

    謝安雷意外：“不答應(yīng)？你不從小喊著讓他做你哥哥嗎，小學(xué)你放學(xué)跑著回來對我說趕緊收他做干兒子，他都被人搶跑做別人同桌了，眼淚汪汪的可憐小模樣，我和你媽看你拿去學(xué)的兩根棒棒糖都沒吃，還以為你在學(xué)校被人揍了，結(jié)果就是?他做不了你同桌。”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謝奚桃想起黑歷史臉頰熱熱，眼神?游移著飄來飄去，“反正現(xiàn)在不行了，你早不收，現(xiàn)在人家可是?要上清華的人，你收他當(dāng)?干兒子讓我如何自處。”

    謝安雷：“學(xué)霸好?哥哥唄，還能怎么自處。”

    謝奚桃抱臂，“那?……反正不行。”

    刺激是?挺刺激，禁忌什么的……她怕被打。

    她瞥向窗外，帶著點(diǎn)心虛地轉(zhuǎn)移話?題說起別的，謝安雷也沒多?想，跟她閑侃起來。

    兩人找了家環(huán)境清幽，評價不錯的飯店，大廳人雖然多?但是?并不吵鬧，兩人靠窗而坐，華燈初上，餐廳燈光昏黃溫馨，給父女倆營造了不錯的親子空間。

    謝奚桃雖然喜歡自家老爸，但受到距離阻礙，在謝安雷面前，親近和自然相比李珠總是?少了幾分，謝安雷當(dāng)?然也察覺到了她的拘謹(jǐn)，兩人慢慢閑聊逐漸熟絡(luò)，從學(xué)習(xí)到嚴(yán)涿再到最近謝奚桃生活，兩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謝奚桃當(dāng)?然也關(guān)心了一番自家老爸在外的工作情況，兩人一直說到外面的天從藏藍(lán)色變?yōu)槟冢瑯溆皳u曳的婆娑聲越來越高。

    街上行人不少，兩人吃完飯后原本打算開著車慢慢兜著風(fēng)回去。

    謝奚桃在等老爸結(jié)賬間隙，不經(jīng)意地瞥到窗外路上，目光忽然僵在那?里。

    寬闊的馬路對面，一輛豪華的黑色商務(wù)轎車邊，一身精致黑色西裝的男子收回手掌，無視對面少年臉上紅腫的巴掌印，面色嚴(yán)峻的正說著什么。

    男人穿著精致，右手戴著一個?近百萬的es de vache，牛角形精鋼腕表和他此時的凌冽氣息一般，朱紅色表帶襯的他更像斗牛場虎視眈眈盯著紅布的惡獸，來勢洶洶。真皮制作的小牛皮外表使得一身黑色的男人高貴精致中透著華貴，酒紅色charvet領(lǐng)帶與腕表相得益彰，hugo boss領(lǐng)帶夾簡約優(yōu)雅，讓男人紳士中透著沉穩(wěn)精干，他表情冷硬，從上到下散發(fā)?著濃烈的精英氣息，目光透著居高臨下和身前少年說話?。

    說完，男人轉(zhuǎn)身上了車，無視身后少年，黑色邁巴赫揚(yáng)長而去，即便是?璋合商圈經(jīng)常跑過名貴跑車，一排88888的車牌號還是?引來了不少路人的注意，暗戳戳看過來猜測少年身份背景。

    謝安雷拎著打包袋回來，“走吧。”

    謝奚桃目光依舊停在外面，他跟著也看了過去，瞥到對面高挑俊秀、透著頹廢氣息的少年，眉心微跳，“同學(xué)？”

    “嗯……”謝奚桃點(diǎn)頭，慢吞吞地說：“我們?班這學(xué)期剛來的轉(zhuǎn)校生。”

    “去看看？”

    謝奚桃：“爸，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坐公交車回去。”

    “好?。晚了還有車嗎？回來跟我說一聲，不行我來接你。”

    “嗯，放心。”

    兩人告別，謝奚桃看了眼馬路對面沿著馬路牙子往東走的翟向渺，抿抿唇追了上去。她停在距離他兩三步的身后，微微氣喘，還沒想好?說什么，前面的人轉(zhuǎn)過身來。

    請假好?幾天，許久沒在學(xué)校出現(xiàn)的人穿著黑色夾克黑色牛仔褲，腳上蹬著黑色馬丁靴，渾身散發(fā)?著凌厲戾氣，和他剛轉(zhuǎn)校過來時如出一轍，全身上下都寫著“靠近找死不想被打就滾遠(yuǎn)點(diǎn)”的冷漠尖銳，眼底神?色重歸漆黑深邃，向人不動聲色看過來時酷寒森然，接觸到一瞬間像踏進(jìn)?了冰封千里的石川，謝奚桃忍不住打個?寒顫。

    她腳步頓了下，這一秒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初中時的嚴(yán)涿，只?是?那?時的嚴(yán)涿遠(yuǎn)比面前的翟向渺要尖銳，渾身上下的頹廢和戾氣讓他變得像一灘死水。

    她心底軟了下，好?在那?樣的嚴(yán)涿已?經(jīng)消失了，只?是?面前的翟向渺，臉頰紅腫和眼里的漠然還是?讓她下意識心口一堵。

    謝奚桃：“你……”

    她的支吾在翟向渺這只?收到冷漠無視，他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向前走。此時的翟向渺，褪去了近兩月的懶散和放松，重新包裹起厚厚盔甲，變得尖銳陰冷。

    謝奚桃默默走上前，翟向渺漠然往前走著，她心底打鼓，也不知?道說什么，只?能盲目跟著他。

    馬路喧嘩，車水馬龍，頭頂樹葉沙沙作響，只?有兩人這里，他們?安靜的像兩個?并行的陌生人，一個?冰冷沉默，一個?安靜無話?。

    邁著相同的步調(diào)，兩人像這馬路上疲倦的千萬個?行人一般，順著綠燈亮起的方向往前走著，只?是?不同的是?，身邊的這人好?像沒有目的地沒有家，他只?是?一個?忽然闖進(jìn)?這座陌生城市的旅客，像一只?黑色的小小螞蟻，頂著自己的盔甲護(hù)著自己稚嫩的身體，在漂泊的路上安靜彷徨走著。

    忽然，翟向渺的腳步停下，謝奚桃意外地瞥了他一眼，跟著他的目光看向身前，兩人停在了一家電影院的門口。

    謝奚桃詫異：“你想看電影？”

    她逡巡了一下電子屏幕，“最近有好?看的電影嗎？”

    翟向渺沒有理她，抬步走進(jìn)?去。

    謝奚桃嘆氣走進(jìn)?，在檢票門口等了兩分鐘后，翟向渺拿著電影票走了過來。

    “要看什么啊？”她抬手要去拿，翟向渺把票遞給了檢票的人。

    謝奚桃：“……”

    提了口氣，她跟上翟向渺，兩人走進(jìn)?靠近檢票口的影廳，實(shí)際上在門口她已?經(jīng)有了不詳預(yù)感?，進(jìn)?去后看到占據(jù)了影廳一半以上的孩子，年齡段從3到13歲，她腦殼開始嗡嗡，吵鬧的聲音已?經(jīng)讓她腳步往后退縮想逃。

    翟向渺似察覺，瞥了她一眼沒說什么，直接往他的位置走。

    謝奚桃看著他黑色身影幾乎要隱在影廳里，咬咬牙跟了上去。

    電影還沒開場，影廳里小孩已?經(jīng)鬧騰了起來，有喊著說：“這電影我看過一次了，熊大可厲害，他把光頭強(qiáng)……”

    有小孩爆米花撒了一地，家長黑著臉打他肩膀，“以后都別跟我出來看電影！讓你吃點(diǎn)東西你撒的到處都是?……”

    有小孩抬腿蹬謝奚桃椅子，頗有節(jié)奏的一晃一晃，謝奚桃皺著眉?xì)鈩輿皼稗D(zhuǎn)過去看那?熊孩子，熊孩子瞥她一眼，無動于衷地依舊蹬著凳子看熒幕，謝奚桃目光直直看向家長，家長半點(diǎn)眼神?不給她。

    她氣惱瞪去，還未有所舉動，旁邊的人忽然站起，漆黑的目光如有實(shí)質(zhì)尖刀般刺到那?小孩身上，在黑暗的電影院里都能察覺到他視線的冰冷尖銳，小孩收回了腿，嘴上哼哼唧唧著，卻?不敢回視的心虛瞥著熒幕。

    謝奚桃拽了拽翟向渺袖子，他坐了下回來。

    電影開始，看到那?幾乎所有小孩都知?道的動畫片名，她無言的抽了抽嘴角看向翟向渺。

    彩色熒幕光影落在翟向渺冰霜臉龐上，耳邊音樂歡快，一堆孩子吵吵鬧鬧，他卻?像是?一個?陷入冷冰冰世界的雕塑，毫無表情的看著熒幕，沒有偏頭。

    謝奚桃看著他側(cè)臉鼓起的紅腫，那?印記像是?魔鬼撒旦施與罪徒的一道封印，將他眼底的光芒盡數(shù)打散。她在心里嘆了口氣，安靜的收回了視線。

    一個?半小時的電影，間或響起小孩的哄堂大笑，還有永不停歇的吵鬧和大聲討論，在這樣喧嘩的氛圍里，翟向渺沒有說話?一句話?，甚至不曾動過身子，氣息平穩(wěn)的像冰塊散發(fā)?的白霧，從頭到尾保持著一個?節(jié)奏。

    謝奚桃就在這樣的氛圍里看完了的動畫片。

    所有人走后，翟向渺坐在原地沒動，謝奚桃陪著他。

    吵鬧到使影院變得擁擠的大廳重歸安靜甚至空曠，熒幕上的片尾字幕漸漸走完，電影落幕，光影消失，只?有黃色的燈默默打在頭頂，好?像在催促觀眾電影結(jié)束你可以走了。

    翟向渺看著白色的影布安靜無言。謝奚桃坐在他的旁邊沒有說話?，給他足夠的空間，陪他坐了一個?電影空場的時間。

    隨后，兩人依舊無話?。

    翟向渺出門給她安排了一輛出租車，看她乘車離去。

    謝奚桃喊他一起走，他搖頭什么也沒說。

    謝奚桃嘆氣，司機(jī)開車離開，她轉(zhuǎn)身從后面窗戶望去，他像是?陷落在一場安靜的夜間城市畫里，畫面越來越遠(yuǎn)，他的身影逐漸縮小模糊，在漂泊搖曳的光影里，變成落寞安靜的一盞燈。

    回到家，謝奚桃給他發(fā)?了條消息：【安全到達(dá)了。】

    很快，那?邊回了個?“嗯”。

    謝奚桃握著手機(jī)，掙扎許久，回了兩個?字：【好?眠。】

    那?邊沒有回復(fù)。

    那?晚動畫片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插曲，在她慣常的喜劇片和撒潑打滾求來的愛情片里違和跳入，她還沒來得及細(xì)想就忽然閃黑，轉(zhuǎn)場為她的正常序曲。

    謝奚桃陪翟向渺靜坐一個?電影空場的事像是?匆忙寫下的日記，以后或許會想起，但是?不會言語任何人，就像他臉上的傷，她不會去問，只?是?在第二天回到學(xué)校看到消失許久的翟向渺后，松了口氣。

    少年或許常路有荊棘，但哪怕腳上刺痛，依舊走在他的路上。

    只?是?謝奚桃沒想到，意外往往發(fā)?生于最平靜的時候。陽光明媚的清晨，謝奚桃吃了不錯的煎餅，喝了嚴(yán)大師親手煮的粥，和他咀嚼著薄荷味的口香糖打打鬧鬧來學(xué)校，她打算像往日那?樣做題、做題、做題。

    不知?是?誰忽然喊了句：“翟向渺，二郭頭喊你去辦公室。”

    跟著，那?男生低下聲音，語氣帶著好?奇，表情驚疑不定。

    “你……又要轉(zhuǎn)校了？”

    第44章 我差錢【雙犬】

    “馬陽德, 你放什么屁呢。”張哲茂不喜歡他，平日里這人就咋咋呼呼，愛造班里同學(xué)的謠言, 還喜歡背后說人壞話搬弄是非, 他說話張哲茂必得?嗆兩聲，“我兄弟才轉(zhuǎn)來兩月, 轉(zhuǎn)你媽的校呢，造謠造到我身邊人這來了。”

    馬陽德向來也不喜歡他, 冷冷哼了一聲, “不信你問二郭頭, 我剛從他辦公室回?來, 給他辦手續(xù)的人都沒走呢。”

    “你他媽……”

    “啪！”張哲茂話音沒落, 后面忽然傳來一道摔門聲，充滿戾氣甩了門的黑色身影消失在走廊。

    教室忽然安靜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 空氣?凝滯僵硬。

    嚴(yán)涿抬頭朝前面站著的兩人看去，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