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江隅有一瞬間的僵硬——還有耳鳴,他只是愣愣地抱著沈瀲初,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瀲瀲說喜歡他。 江隅抬頭,從金屬反光里看見自己翹起的嘴角,太激動了沒忍住,他直接將人抱了起來,從下而上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其實是很淡的情緒,但在一個常年冷漠的臉上,就會很明顯。 江隅臉上很少會有這種外露的表情,也僅僅只是一瞬間,那點情緒就被他小心翼翼地藏起來,這時候沈瀲初又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如愿地看見那點笑意又溢出來。 “我愛你,瀲瀲。” “我愛你” 沒有響應,他也不需要響應,足夠了,簡直像是中了大獎一樣。 “我要走了哦。”沈瀲初懷疑現在就算讓江隅去死他也會微笑著從這跳下去,這些人真奇怪。 “好”江隅知道,是自己放沈瀲初走的,如果長官追究起來,他的后果顯而易見。 不過……一場游戲而已,重點是沈瀲初開不開心,而不是輸贏。 于是乎沈瀲初跑了,一點也沒按照江隅給他準備的路。 夜里,游輪的下艙傳來尖銳刺耳的警報聲,接著是乒乒乓乓的金屬敲擊聲和吼叫。 忙碌一天,沉沉入睡的工人被吵醒,卻只會悶聲地罵罵咧咧,并不敢真正地抱怨。 “說是上面丟了什么人,丟了人在我們這找什么。” “怎么,小偷還是殺人犯?” “總不可能是某位大官的小情人吧。” 嬉笑聲傳開。 這是船艙底部的休息區,一個小房間還沒有沈瀲初當初喝酒的那個包廂四分之一大,卻住了有三十六個人,年久失修的床架輕微移動就會發出刺耳的聲音,加上全都是男人,狹窄的過道里全是亂丟鞋子。 聽著外面船警的聲音越來越近,沈瀲初被悶得忍不了,悄悄從被子底下冒出頭,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美好的世界,就被旁邊的嵇語眼疾手快地蒙住腦袋。 嵇語在里側給他開了一個小洞,然后悄咪咪地低頭去哄:“就一小會。” 氣得沈瀲初狠狠地擰一圈他的大腿,嵇語吃痛,輕輕“嘶”了一聲。 “嵇語你白天抽筋了還沒好?” “是啊,可能明天就好了。”嵇語坐起來把被子掖好,沈瀲初本來就瘦,被子一蓋,完全看不出來。 閑聊還沒幾句,船警就到了他們宿舍,來人制服筆挺,趾高氣昂,他們是這下艙的“管理者”,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但是倒也不是真正的上下級關系,更多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畢竟這幫“下層人”也不是沒有脾氣的泥人,任人搓扁捏圓。 要是真起了沖突,倒霉的是誰還真不好說。 “都站到過道里,例行檢查!”警棍重重地敲擊在床架上,來人動作粗暴,十分的不耐煩 。 宿舍的人不情不愿爬起來站在過道里,抱怨聲此起彼伏,任誰在沉重的體力勞動中忙碌一整天,好不容易休息,卻被半夜粗暴吵醒,都不會心平氣和。 船警們也不在意他們的怨氣,用警棍嫌棄地把被子挑開……其實也就走個過場,上層人怎么會跑到他們下艙來?上面的人也真是一天會挑事。 “你怎么不下來?” 嵇語睡上鋪,他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雙手后撐坐著,態度有些囂張:“哦,白天腿閃了,動不了。” “媽的你……”后面的船警話還沒說完,就被前面那個年長一些的船警制止住了。 “請你配合檢查。” 嵇語雙手一攤:“我配合啊,可是真的動不了了。”言辭誠懇,動作懇切,倒確實像那么回事。 “今晚上要是非得下床,傷勢加重,影響到明天的活也就不好了。” 船警都認識嵇語,刺頭一個,可偏偏身強力壯,從事著下艙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船警將脾氣忍下去,警棍試圖去搜索他的床鋪,警棍剛到面前就被握住了。 “我沒穿褲子,警官要不通融一下?” 船警不干不凈罵幾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憋著一口氣將后面的床鋪檢查完,臨走時關門聲震天響。 “嵇語,你床上不會真藏了什么人吧。” 嵇語捏著沈瀲初的手指,朝下面的人哼笑:“不該管的別管。” 得,刺頭不分對象。 但是他們關系還不錯,下鋪那幾個喲喲喲幾聲,還沒過一會了,就睡死了。 這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連八卦的熱情都干干凈凈。 宿舍安靜下來,嵇語也輕手輕腳地躺下去,床鋪本就不算大,更不必說兩個成年男人躺在一塊,嵇語怕擠到了沈瀲初,于是只好貼著欄桿,半個身子懸空。 沈瀲初終于悄悄地打開被子,長舒一口氣,轉頭便瞪他一眼。 他才不會識時務,悶了自己,不去怪嵇語,難道怪自己憋氣時間不夠長嗎? 宿舍旁的艙壁開了一個圓形的小型窗戶,有淡淡的月光透進來,海浪聲顯得夜晚更加幽寂。 因為悶得時間有些久,沈瀲初的臉蛋被蒸出一種薄薄的粉,此刻一眼瞪過來,嵇語耳根紅了一片,越發朝后挪一挪,有點熱,他只用被子欲蓋彌彰地遮住了腰下的部分,用口型給人道歉。 沈瀲初很生氣,手伸過去擰著人的大腿rou狠狠轉一圈,一聲悶哼傳來,指尖的觸感有些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