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齊靖宇并沒有轉頭,而是從后視鏡,靜靜地看著那個身影。 沈瀲初只是冷漠地看著窗外:“不然呢?” 握住方向盤的手瞬間青筋暴起,又沉默了一會:“后來呢?” 其實他想問:這幾個月,你可曾真心地在享受與我在一起的日子?可是這樣問出口,太過卑微了,他的驕傲絕不允許,不允許自己在沈瀲初面前露怯。 沈瀲初扯了扯嘴角,終于大發慈悲地轉頭看向齊靖宇,鳳眸微挑,染上幾分冷冽的味道:“齊叔叔覺得呢?” 齊靖宇的臉黑到沈瀲初覺得下一秒他就會挨打,但是沈瀲初也不怕,齊靖宇這人,從小在類似于封建家族的禁錮中長大,克己復禮到了骨子里,氣到發狠也應該不會打人。 又是良久過去。 窗外的雨依舊很大,模糊了車前的一切景象,將車內籠罩在一個似乎是獨辟出來的小天地里,常年身居高位,讓男人身上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如今發起怒來,更是讓人心驚膽戰,膽子小的人怕是大氣也不敢出。 但沈瀲初是誰啊,這天底下還真沒有他怕的人和場面。 “分手嗎?” 齊靖宇曾經很喜歡這雙眼睛,當得起那首古詩:“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在專心致志看一個人的時候,會有一種,你是他全世界的錯覺。 如今,此情此景,齊靖宇看著那雙眼睛——冷漠,夾著一絲輕佻和嘲笑。 血氣泛上喉嚨,齊靖宇竟然在想,把這個玩弄人心的人綁起來,然后藏進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要他日日夜夜只能看著自己,歲歲年年只能呆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可終究是理智占了上風,齊靖宇閉上眼,隱藏住眼底泛上的猩紅,聲音沉凝而冷漠,好似不在乎一樣:“如你所愿。” 第25章 新人 齊靖宇好像從小沒有喜歡過什么東西,從小受的教育壓抑至極,他是板上釘釘的家主繼承人之一,就算是某一天多看了兩眼窗前的白玫瑰,第二天都會被人砍掉,他在學校必須考第一,還要學習鋼琴,禮儀,拳擊,馬術…… 他得小小年紀就和家族的老狐貍周旋,不能展露自己的喜歡,家族給他上的最后一節課,是讓他親手殺死了陪伴自己五年的一匹純血馬,鮮血從指尖滴落,老家主渾濁的眼里才終于流露出一絲滿意。 見到沈瀲初的第一面,是在齊宅會客廳,他依稀記得,那天會客廳的大理石桌上的琉璃花瓶里,插著幾只白玫瑰,純粹而鮮嫩。 幼年的沈瀲初穿著白色藍邊的小學校服,規規矩矩坐在沙發角落,頭發軟軟的,臉蛋也軟軟的,看見他的時候,那雙小貓似的眼睛會彎起來,叫了聲:“哥哥。” 他知道,這是自己外甥的玩伴,沈家二少爺。 人有趨光的本能,所以開始不自覺地靠近,閔愈在書房面前下跪三天的時候他在想什么? 可能,心底有一種隱秘的開心:閔愈走了,是不是就可以輪到他。 所以在十幾年后,他依舊會因為簡單一個擁抱,而心動到不能自已。 …… 沈二少正式回歸單身,京城圈子里炸開了鍋,他們屬實想不到,齊靖宇和沈瀲初竟然悄無聲息地分手了,而且是和平分手。 總以為會發生什么豪門大混戰來著,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包養了情人的沈二少還會不會找下一個男朋友。 說起這個情人,明玉最近的日子就像是從一個地獄到了另一個地獄,多少只眼睛盯著他呢,大家當然不會明著來,甚至在表面上對他還頗有照拂,以此在沈二少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的善良大度,溫柔體貼,暗地里卻是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看出來那幫上層人不待見他,所以也不會有人對他伸出援手,最多的不過是一些人的憐憫與勸告。 甚至出門一趟都有可能被拖進巷子里揍一頓,最嚴重的時候,有一次車禍,傷口只會在隱秘的地方,平常看不見,明玉不愿意把事鬧大,自然也不會選擇報警,次數多了,明玉也不是吃素的,自己斷了手腳,自然也要把別人撕下一塊rou。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斗獸場,明玉身處一片漆黑,看不見暗處的敵人,只有血和rou的碰撞,可是在撕殺中,明玉并沒有如那些人所愿早早退場,而是慢慢的蟄伏,不過幾個月,竟然有了驚人的成長。 人人都在詛咒他早點去死,明玉曾經以為,沈瀲初所說的“活下去”是一個比喻,后來從一個個險象環生中逃出來,才發現說的是事實。 但是,令明玉感到心驚的是,沈瀲初是魔鬼,因為他好像開始,越來越期待下一次見面。 明玉厭惡,甚至憎恨,但感情越壓抑,在某一個爆發的夜晚,就反噬得越發厲害。 晚間,明玉從后臺看見了沈瀲初。 今天的沈二少穿衣打扮都很乖,身邊還跟著一個戴口罩的男人,兩人姿態親密,有說有笑的。 沈瀲初高數掛了,沈耀覺得他天天閑得慌,在網上給他找了一個高數家教——大學請家教第一人,沈瀲初知道的時候一口老血梗在心口:真的是,太羞恥太丟臉了。 第二天家教老師來到家里,他一看,發現竟然是室友葉柏,蠻巧的,那點不好意思也就淡了,一天輔導兩個小時,共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