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林暮舟說試營業(yè)待會兒有抽獎環(huán)節(jié),你們既然來了就放松點玩,今天邵啟明不在,我叫了嚴(yán)律他們幾個,人馬上就到,你們先悠著點喝。”傅芮喬拍了拍鐘婧的肩膀,說:“一會兒玩游戲,你想想有什么好玩的,我去門口接人去。” 鐘婧喜歡和這群人一起喝酒玩游戲,上一回是跨年夜,她和尹迦丞鬧著矛盾,游戲都沒參與什么,今天尹迦丞人在,可要好好找補回來。 最好是拉著他一起整蠱整蠱他才好呢。 明喬律所兩位合伙人擅長的官司類型不同,身邊帶出來的徒弟性格也差異很大,但和傅芮喬、邵啟明不同的是,人家兩個人帶的徒弟互相欣賞,辦公室戀情談得高高興興的,反而時常給兩位師傅cao心。 嚴(yán)萌和章霖來的時候,還叫了今年新入職的兩個實習(xí)律師,兩個男生是孿生兄弟,鐘婧還是第一次見。 尹迦丞跟著鐘婧一同和他們打招呼,聽見嚴(yán)萌驚呼:“鐘醫(yī)生今天請外援了,完蛋,我們這回可灌不了她酒了。” 鐘婧擺擺手:“什么叫灌酒,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然后望了眼尹迦丞,眼神征求他意見,尹迦丞笑了笑,坐得離她更近一些,說:“我今天不是外援,恐怕酒量達(dá)不到你們的預(yù)期。” 鐘婧推了推他,沖大家說:“他能喝酒的,我和他開兩門,你們優(yōu)先灌他,不用不好意思的。” 鐘婧不喜歡玩的時候還拘束著不盡興,尤其剛才被傅芮喬告知撞了她的人是葉慧貞,想要喝酒的心情莫名到達(dá)頂峰。 她不但要自己喝,還要讓尹迦丞也陪著她喝,最好是能把他給徹底灌醉,從他口中親耳聽到些能讓她放寬心的話才好呢。 嚴(yán)萌鬼點子多,才不管鐘婧家里這位尹醫(yī)生玩不玩得開,上來就提議要玩“你有我沒有”的游戲 鐘婧“哼哼”,胸有成竹地笑了兩聲,說:“鑒于我們們這里有兩種不同的職業(yè),為了避免包庇,不可以說和工作相關(guān)的內(nèi)容哦。” 嚴(yán)萌眨了眨眼,問道:“林老板人呢,他不來,我們這游戲差點意思呢。” 傅芮喬才是真正的老板,一個眼神就能讓她閉嘴,說:“平時開的玩笑這會兒都收一收,一會兒他招呼完朋友應(yīng)該會過來的,拉著一起玩沒事兒,但也別像要吃人似的,一會兒以為我們律所多不正經(jīng)呢。” “切,”嚴(yán)萌吐舌:“師傅你真是給我們的游戲打了個樣,你有戀愛腦我們沒有~” 傅芮喬抄起酒杯作勢要揍她,對這個徒弟實在沒轍,別人不熟悉她可能還會有些害怕她老板的威儀,可嚴(yán)萌知道傅芮喬就是個紙老虎,看著兇實際上最是可愛善良,所以偶爾膽子大地就開起她的玩笑。 傅芮喬并不想在這么輕松的氛圍里,和大家嚴(yán)肅解釋她不是戀愛腦的這件事,她只是稍微猶豫兩秒,然后拉了鐘婧下水,說:“你這話說的也不對,我看最近鐘醫(yī)生也喜提一枚戀愛腦,去哪兒都要把老公帶著,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年輕談戀愛呢。” “就是就是。”兩個實習(xí)律師附和著,十分給老板面子。 這游戲其實難度不大,玩過三輪,大家一直在喝酒,鐘婧臉已經(jīng)變得酡紅,看著尹迦丞,等他說話。 尹迦丞還沉浸在傅芮喬說鐘婧戀愛腦的那一句話里沒出來,不知是不是同樣酒精作祟,他說:“在座的應(yīng)該上學(xué)的時候都是好學(xué)生,而我那時候被老師叫過家長。” 大家面面相覷,突然對尹迦丞這句話的后續(xù)敢起了興趣。 “我看過尹醫(yī)生你之前當(dāng)選‘行業(yè)先鋒’的采訪,我記得你高中時是不愛說話的那種呆學(xué)霸形象呀,怎么會被叫家長?” 尹迦丞視線掃過鐘婧,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當(dāng)年那151個電話的故事,只輕描淡寫道:“高二的時候我逐漸開始說話,我爸媽總要鍛煉我的口才,托老師安排我去學(xué)校廣播站播課間cao前的那十分鐘廣播。” “這和請家長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傅芮喬也沒聽說過這事兒,跟著大伙兒一起好奇。 “我每天早上都念同一首詩,還是首情詩,所以老師懷疑我有早戀傾向,叫了家長。” 大伙兒一起端起杯子喝酒,起哄讓尹迦丞給鐘婧念一遍那首詩。 是舒婷的那首《致橡樹》。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xué)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fù)單調(diào)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 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 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 而就在尹迦丞一遍一遍在廣播站里面念這首詩的時候,他終于打定主意要報考臨床醫(yī)學(xué)專業(yè),他要和鐘婧一樣,做一名人民醫(yī)生,治病救人。 她治愈人心,他救人性命。 哪怕后來被請了家長,孫慧芹嚴(yán)重懷疑起尹迦丞每天晚上占著家里的座機一直打電話的對象是誰,被生生切斷了兩個人之間唯一的關(guān)聯(lián),尹迦丞也選擇繼續(xù)默默在那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努力去成為她近旁的一株木棉。 和她一起報考滬大,和她一起走進(jìn)醫(yī)學(xué)院的大門,擁有同樣的信仰和追求,這樣因為喜歡一個人而重新看到世界的美好,是尹迦丞一直以來最最不后悔的事情。 而他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再鼓起更多的勇氣告訴她 - 再后來,鐘婧就喝的有點多了,她在尹迦丞念詩的空檔里被嚴(yán)萌不知道摻了什么酒,兩杯下肚人就有點飄,只看到面前的人影晃了晃,有人起哄讓尹迦丞上臺去唱歌。 他說的事情有其他的人做過,他要接受大冒險。 剛好林暮舟抽了身過來,在傅芮喬邊上說:“這個樂隊今天第一天試唱,我感覺有點一般,聽說尹醫(yī)生你唱歌不錯,上去給我們露一手呀。” 鐘婧腦袋歪了歪,鼓掌,說:“還沒聽過老公唱歌呢,來一首,來一首。” 眾人跟著也起哄:“來一首,來一首。” 尹迦丞借著酒勁兒上臺去唱了一首歌,他并不扭捏,因為這首歌他太熟悉也太擅長,只是目光對上那個一直鼓掌的女孩兒時,他有一絲絲緊張。 當(dāng)年的開不了口,如今開口,會不會太晚了呢? 尹迦丞搖頭,開口唱的是一首《開不了口》。 這首歌收錄于2001年周杰倫發(fā)行的專輯《范特西》中,尹迦丞曾經(jīng)在經(jīng)過鐘婧座位旁邊的那扇窗戶時聽見過她哼唱,那時候他還不太愛說話,總是聽覺更敏銳一些。 尹迦丞學(xué)著周杰倫的唱法,在這首歌三分三十秒的時候,他也“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尹迦丞記得,很早之前頭條上有一篇文章,說周杰倫承認(rèn)在錄制《開不了口》的3分30秒時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但他并沒有刪掉這段含糊不清的歌詞,而是保留在了原曲中。 大多數(shù)人這么多年來非常自然地聽著這首《開不了口》,沒有提出任何問題,是因為這樣含含糊糊吐字不清的唱法本身就是周杰倫的風(fēng)格,殊不知,這樣一個偶然的“咬舌”插曲,恰恰給了這首歌一個更加悲情的調(diào)色。 “你對我有多重要,我后悔沒讓你知道。” 他早就該告訴他,他很愛她,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他就開始愛她。 鐘婧一個勁兒在臺下給她老公鼓掌,看著人終于放下話筒走回來時,她去揪他的衣領(lǐng),讓他低頭。 起哄聲還在繼續(xù),她原本就紅著的臉這一時半刻更加紅得滴血。 鐘婧扯著他的脖子吻上去,被他拿手擋住,躲開四周guntang的眼神,他輕咬了一下她的舌頭。 輕聲在她耳邊說:“我愛你。” 現(xiàn)在他終于不會再因為這句話而咬到舌頭了,他甚至可以咬她的舌頭,如果這里不是外面,他甚至可以一直咬著不放,甚至可以向她討要一句回應(yīng)。 如果她不給他回應(yīng),那他也不給她,如此便能得償所愿聽見她的渴求。 “rou麻。”鐘婧推他,然后輕輕一瞥,看到從另一邊緩緩走過來的葉慧貞。 四目相對,她們互不相識。 但她老公認(rèn)識她。 幾乎是本能,她在不安些什么。 作者有話說: 鐘婧: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懷疑這個男人今天晚上的一片深情都是心里有鬼!他從前才不會說什么“我愛你”呢!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致橡樹 【作者】舒婷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xué)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fù)單調(diào)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 增加你的高度, 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 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