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實在受不了這委屈了! 尹迦丞的手機沒有人接聽,猜想是手術還沒結束,她給他微信上留了言,拍了這條路的路標給他發過去。 言語凄慘可憐,她說:【老公,我撞車了,你快來救我。嗚嗚嗚.jpg】 作者有話說: 尹迦丞:她叫我什么? 第31章 逆光 ◎低聲說:“老公,我好像遇到救星了……”◎ 下午的這臺手術, 難度不算大,滿打滿算不過三個小時。 尹迦丞下了手術臺去換衣服,比平時積極。 往常總是要不放心地在里面再盯著會兒后半程。 尹迦丞從柜子里拿衣服往身上套, 手機恰好就在這時亮起。 在醫院的時間,連解鎖點進應用的這一兩秒都珍貴無比, 尹迦丞設置的鎖屏時直接預覽消息。 上面還有一個鐘婧的未接來電。 只有一個。 電話未接, 她就會知道他還在手術中, 改成微信留言。 她很少電話轟炸,除了他生日那天她連著打了兩個電話,平時最多只有一個。 尹迦丞點進微信去看那張照片, 他知道大概位置在哪, 就在直線距離幾百米外的一個路口,跑過去就幾分鐘的時間。 今天連著做了兩臺手術,飯都是掐著點吃的, 空隙時間尹迦丞一直和婚紗店的顧問在溝通套餐內容, 坐下來喝水的功夫都在看網友對幾個婚紗店的評價。 原本是看樣準時下班的, 如果沒有下午臨時加塞過來的兩個搶救手術。 不過幸好耽擱的時間不久, 手術前半部分完成他就可以把后續交給副刀去完成。 手術快結束的最后關頭,尹迦丞眉心就突突跳過兩下,當時以為是疲勞。 現在看到鐘婧發過來的這條消息,穿衣服的動作都開了倍速。 于是圍巾都沒有顧上系,尹迦丞拔腿往事發地跑去。 用時不過五分來鐘。 遠遠地, 尹迦丞就能看見被幾個路人圍觀的那一處焦點。 女人在幾個男人的對比之下顯得更為瘦小,風把她的頭發吹得凌亂, 鐘婧逆著光站在路燈下面, 和幾個男人爭執不下。 尹迦丞沒有停下來去注意聽他們在爭論什么, 只覺得那幾個男人臉上的表情輕浮無禮, 六只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鐘婧的胸部看,猥瑣又下流。 鐘婧冬天喜歡在外套里面穿一件緊身毛衣,最里層是成套的秋衣秋褲,偶爾需要搭配時才會穿細軟面料的襯衫。 此時大衣敞著,鐘婧氣憤的情緒影響胸口的劇烈起伏,讓她原本就很難低調的女性第二性征更加的惹眼。 尹迦丞深呼吸一口,為自己和這幾個男人相同的關注點而感到羞愧。 當局者迷,鐘婧從來不知道自己總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的風情。 她不是不解風情的人,只是不刻意去做撩撥別人的事情,尹迦丞不清楚她倘若自發地要去做那種事,會有什么樣的成效,但他知道,她常常什么都沒有做,一些無心之舉,就撩撥得他心里像毛毛蟲爬過的癢。 從前那種癢需要克制,他無數次閉上眼睛壓抑自己那些快要到沸點的情緒,掀開情緒的蓋子,要擰開浴室的花灑,往里灌很多很多的涼水,才能勉強不讓那種沖動燒開。 后來他們突破了最后一層阻隔,她開始接納他的這種情緒,甚至鼓動、回應、也回以同樣的熱切。 癢便到極限再無法克制,唯有占有才能止癢。 而尹迦丞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只有手癢。 三個大男人對一個女人言語羞辱和氣勢施壓,一個一個路人停下來看戲,卻無一人上前說一句公道話。 尹迦丞走過去把鐘婧往自己身邊拉,背對著那幾個人,氣還未勻,問她:“你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嚇死我了……” 句末輕輕的四個字,他是吐著氣說的。 她說自己撞車了,讓他來救她,他嚇得以為車禍嚴重,她被壓在車里動彈不得。 她發過來的那張照片角度奇怪,畫質不清,他真以為她是躺在地上給他拍的。 跑過來的一路上腦海里都是褚航從救護車里被抬下來血淋淋的樣子。 叫他怎么不害怕? 鐘婧未罵出去的后半句話還卡在喉嚨里,此時面前的人,突然從先前那幾個丑陋無比的男人,變成了這張皺著眉頭都好看的臉,一時間有些懵。 半晌才回他:“我人沒事,把人家車屁股撞得挺嚴重的。” 說著心虛地看了一眼尹迦丞,主動認錯:“是我沒仔細開車,分心所以追的尾,我應當負全責。” 尹迦丞又問:“那前車有人受傷嗎?” 鐘婧搖頭:“沒聽他們幾個說哪里不舒服,應該問題不大。” 尹迦丞不解:“你認錯態度這么良好,大家相安無事等交警來不就好了,他們到底在咄咄逼人些什么?” 說完轉身去瞪了正對面的男人一眼,抬高音量問道:“我們按交規走,該賠多少賠多少,你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鐘婧小聲說:“他說這車要送去什么車行里去修,我覺得不妥,怕他們和人家車行的人聯合起來訛我,就堅持要送去4s店修,他們不同意。” 男人輕抬眼皮:“原來是在等人英雄救美啊,女人果然都只會這么一套,遇到事情了就知道找男人出頭,回頭錢有人幫你出,人只需要在床上叫幾句就能哄得人開心,不就是這么一點事么?” “瞧瞧剛才那悍婦的樣兒,現在開始裝柔弱了,剛才怎么不柔弱?但凡你剛才跟哥哥們這樣嬌滴滴地說話,這點修理費,我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為這么點事兒,哥哥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那種人。” “你們剛才羞辱的不是我一個人,女人怎么了?你們不是女人生的?”鐘婧從尹迦丞懷里出來,眼里的冷箭已在弦上。 此前的委屈在給尹迦丞發完那條微信之后便被暫時擱置,換上的只有憤怒和更加憤怒。 先前沒有注意到副駕駛上還有一位女性,此時才剛下車,彎腰在其中一個男人身邊要吐。 尹迦丞眸色一沉,開口問道:“是不是頭暈、惡心?眼睛能看得清事物嗎?” 對方點頭:“就是稍微有點頭暈,沒事的。” 聲音有點抖。 鐘婧心里愧疚:“我一直以為車里只有三個人,沒想到……” 拉尹迦丞的衣服,提議:“我們先送人去醫院吧?” 對面的男人一把把女人拉到身邊,兇道:“怎么沒事?我們要去醫院做檢查,今天這一下撞得可不輕,這位先生不是愿意替女人出頭嗎?來,醫藥費誤工費這些都算到他頭上。” 女人被強大的力量拽過去有些不適,開口說:“我真沒事,都是打工人誰都不容易,我們就別訛人家了。” “男人說話女人少插嘴!”那男人把女人又推到一邊,看過去的眼神比剛才看鐘婧的還要更兇一點。 鐘婧惱了:“你們三個大男人一點事兒都沒有,蹲在路邊嬉皮笑臉的時候,有沒有一個人在意過車里還有一位女士?女人的命不是命嗎?” 男人輕笑一聲:“女人的命就是要賤一些,她自己不是都說沒事嗎?現在是我有事了,我要去醫院做檢查,什么ct、核磁共振我都要檢查一遍,我懷疑剛才你給我撞得那一下撞出了內傷,我現在渾身哪里都不舒服。” 女人上前戳了戳男人的胳膊,被男人狠狠甩開,踉蹌了一下。 男人斜過去一眼:“別插嘴,再說話我打你了。” “咱們別……” “啪”一巴掌,清脆的一聲響起,眾人都為之一愣。 “你怎么打女人呢?”鐘婧氣不過,上去要推人。 被尹迦丞拉了一把。 男人鼻孔瞪得老大,沖她吼道:“老子打我自己的女人,關你屁事!多管閑事我連你也打!” 說著上手就扯上鐘婧的毛衣領子。 尹迦丞深呼吸一口,把鐘婧從男人手里拉過來,手機遞到鐘婧手里,攬著她往后撤了幾步。 然后上前,用盡力氣的一拳打在男人臉上,然后是第二拳、第三拳。 對方沒有還手。 旁邊的兩個壯漢既沒有來勸架,也沒有幫著人反擊回來。 饒有興趣地站在那里看戲,扯著嗓子喊:“打人了!打人了!馬路殺手唯恐沒把人撞死,這下好了,下了車還要補刀,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這么打人,還有沒有王法?” 一片混亂中,只有鐘婧和剛才那個被打的女人在拉架。 鐘婧拉著尹迦丞的胳膊,也嚇了一大跳,喘著氣說他:“生氣歸生氣,你干嘛打人呀,我剛才忍了那么半天好幾次想把人撂倒在路邊都忍住了,你怎么比我還沖動呢?” 尹迦丞把人松開,站在原地任由鐘婧拉著他,額頭青筋突起,剛放下手術刀摘了手套在清水下沖洗得冒白的手還捏著拳頭,上面沾著血。 不是他的血。 鐘婧要上去查看被打的那人的傷勢,被尹迦丞拉著護在懷里,他說:“這下好了,你開車走神,我沖動打人,今天我們兩個扯平了,誰也不責怪誰。” 說話的男人面無表情,鐘婧愣愣地看著他,卻只覺得他這一句話說的像是在哄小孩子。 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幻境,他揮拳打的不是人,只是健身房里那塊大大的沙包。 他表情平淡,仿佛沒有什么前因后果,這人該打 明明是她犯了錯,惹了一連串的麻煩,他剛才卻說他們現在扯平。 怎么扯?怎么平? 鐘婧眼睛突然就紅了,先前被壓回去的那股委屈再一次冒出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把酸澀的液體強制憋回去,用力抱住面前的男人。 拳頭從她抱上來的那一刻慢慢舒展,尹迦丞伸手把人往懷里按,問她:“怎么了?” 鐘婧搖了很多遍頭,才說:“都是我惹出來的麻煩,你現在動了手,人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吐了口痰在地上。 恰巧這時候交警到了,男人順勢靠過去,控訴:“他們殺人未遂,我懷疑這起交通事故不是意外,分明是這個女人想撞死我們!我要告他們!” “別搞笑了好嗎,她一個甲殼蟲故意撞你的破思域?” 鐘婧和尹迦丞聽到這聲音回頭看過去,邵啟明套著件深黑色的大衣,走過來逆著光,鐘婧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人。 “你眼瞎嗎?我這是破思域?”男人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