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可鐘婧賞了,還絲毫沒有猶豫。 她說:“你把包廂號發我,我下了班找你去。” 呆木頭,讓他自己一個人躺在他的上床下桌上面跨年去吧! 和他的病例、論文相擁而眠去吧! 小氣鬼喝涼水,她自己去喝三千八一瓶的香檳去了!哼! / 滬城的跨年夜,到處是人。 醫院里人也多。 尹迦丞看完最后一個門診病人的時候,天已黑透。 摸出手機,鐘婧沒有來任何信息。 這幾天滬城冷到極致,他藏的那只空調遙控器還靜靜地躺在那里,也不知她這幾天是怎么睡的。 尹迦丞后知后覺,他這個以退為進的方法,好像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以前她消失那么些年他都可以習慣,如今才只是三天,他就已經丟盔棄甲投了降。 下了班,尹迦丞開車去工作室取蛋糕。 鐘孝禮生日那天鐘婧吃了一小塊蛋糕,她要抗糖,卻又愛吃那上面的奶油。 尹迦丞研究了一番,才知道動物奶油本身就不含糖,也相對植物奶油更為健康,他找了家工作室訂做了一只小的,特地備注不要另加果糖。 鐘婧并沒有按照常理出牌,這樣特殊的日子,她卻不在家。 開了燈,客廳里驟然亮起來,更顯空寂。 茶幾上是鐘婧常用的那只陶瓷杯,早上出門前那杯子還是在杯架上的。 尹迦丞坐過去開了電視機,安靜的菜單頁面他一一掃過,最后停在“最新播放”列表上,點開來看。 蛋糕就放在餐桌上,尹迦丞去驛站取了幾個擱置許久的快遞,男性的購買力低,尹迦丞非必要很少在網上買東西,但鐘婧常說家里太過簡易,總給人一種房主隨時準備跑路的感覺。 拆了快遞,尹迦丞把蠟燭點上,清新的花果香味,如陸聽南所言能安神助眠。 他在沙發上靠了會兒,撥了兩次鐘婧的電話都無人接聽,餓到不行,去廚房煎牛排。 手機揣在口袋里,油剛熱,牛排還沒下鍋,手機鈴聲響起,他立馬關了天然氣去聽電話。 來電的是個陌生號碼。 不是鐘婧。 傅芮喬之前加了尹迦丞的微信,是通過白孟帆推的微信名片。 白孟帆是小尹迦丞兩屆的住院醫師,因為在同一科室,所以還算相熟,但稱不上朋友。 此時不知是從哪里知道的他的手機號,但她自報家門:“我傅芮喬,你看下微信消息,發了一個位置給你,你趕緊過來接人。” 尹迦丞手里的動作徹底停住,遲疑著問她:“鐘婧怎么了?” “喝多了,以為自己五歲,問我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人來接而她沒有。” …… 夜黑風高,尹迦丞穿上外套出門,臨走前看到茶幾上那只陶瓷杯,又折回衣帽間給鐘婧拿了件外套。 她回來過,大概率是換了身衣服。 去那樣的聚會,想必不會穿得多暖和。 尹迦丞到的時候還未到十一點,ktv場子才剛熱起來,鐘婧一首歌沒唱,酒卻沒少喝。 包廂里的衛生間有人在用,傅芮喬坐在角落里和左修文耳鬢廝磨的功夫,鐘婧獨自去了趟外面的衛生間。 傅芮喬律所的合伙人邵啟明是她本科同班同學,關系近到左修文曾經一度吃醋到瘋魔,鐘婧自然和他也熟。 曾經一度,傅芮喬打算撮合鐘婧和邵啟明,只可惜落花無情流水也無意,兩個人一來二去混成了朋友,比誰都純潔。 眼下倒好,年還沒跨,鐘婧和兩個實習律師一塊兒劃拳已經喝下不少,傅芮喬有心想讓鐘婧和尹迦丞趕緊破冰,問左修文要了電話特地把人折騰過來。 昏暗的包廂里擠了十來號人,尹迦丞推開包廂門,鐘婧正大眼睛瞪得圓圓地盯著歌詞屏幕在給人伴唱。 哼哼唧唧的,聽不出調來。 尹迦丞也沒心思聽,因為看到她旁邊坐著個熟人 左修文也看到了他,站起身來,和傅芮喬一塊兒攙著把人往尹迦丞懷里送。 尹迦丞把人摟過來,目光從左修文身上移開,帶著些許這夜里的寒意,看向懷里伸手來扯他衣領的女人。 “乖,別亂動。”尹迦丞把她亂動的手拿下來,給她披上外套,攬著人肩膀往外走。 鐘婧踉蹌著去和大家道別,人靠在尹迦丞懷里,卻也不說話,叫人分不清她到底醉到什么程度。 走到室外,風吹得她立即縮起脖子,“斯”地一聲,條件反射地往尹迦丞懷里鉆。 車就停在路邊,她卻不愿意走了,嘟囔了一句“好冷”。 “冷還穿成這樣?”尹迦丞皺眉去看她今天的這一身。 米白色針織連衣裙,腰部做了收腰顯出她細窄的腰線,長度短到他懷疑她稍微扭一扭就會走光,下面踩一雙同色高筒靴,尹迦丞彎腰去摸了一下那裙子下擺與靴筒之間的部分,還當真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膚。 難得還畫了妝。 是真的有點美麗凍人。 正猶豫著要不要把人抱起來,像上次把她從臥室抱到客廳的沙發上,那樣的肢體接觸她也沒有表現出不適,所以他也不算是酒后占她便宜。 眨眼的時間,ktv里追出來一道人影,左修文手里拿著一部手機,快步走過來遞給尹迦丞。 “鐘醫生手機落在沙發上了。”左修文追出來的急,微喘著,多嘴問了一句:“鐘醫生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你們是不是鬧矛盾了?” 尹迦丞側目對上他眼睛,語氣是不容忽視的冷,他說:“謝謝關心,我們很好。” 左修文并未察覺他話里的多余情緒,提醒他們:“路上注意安全。” 卻聽到尹迦丞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我自然會對我太太的人身安全負責。” 聽著像是有股醋意。 左修文以為他是介意今晚的聚會有邵啟明,畢竟從前傅芮喬撮合過他和鐘婧,而今天這樣的場合他倆也是舉杯暢飲毫不避諱,人家家屬來了看到自然是會心生別扭。 于是也沒有多話,轉身離開。 不等人消失于視野,尹迦丞手已經先大腦一步將人打橫抱起,一只手掌按壓住她裙擺生怕她走光,幾步快速走到車門邊把人放下。 心里莫名被一團棉花堵得嚴實。 尹迦丞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讓鐘婧坐進去,鐘婧卻不肯,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盡管腿已經被這風吹得直打哆嗦,嘴巴卻不停說著:“這不是我的車!我不上陌生人的車!” 尹迦丞把人肩膀按住,耐心只剩下一半:“鐘婧,這么久了你喝多了還不認識我嗎?還覺得我是陌生人?” “你好好看看我是誰。”他不再和顏悅色哄著她了,或許是因為她剛才條件反射的這一句話,又或許是因為剛才給她送手機出來的男人。 像一場遲到了許多年的對峙。 鐘婧沒有被尹迦丞這難得的低氣壓嚇住,頭還繼續搖,只是不再說話,人還是不肯乖乖上車。 尹迦丞無奈,他說:“鐘婧,你喝醉了。” 尹迦丞扶住她,雙手去穩住她的腦袋,阻止她再繼續晃腦袋。 視線碰撞,鐘婧莫名感覺到他眼神里的燙。 現實沒有穿越時空的魔法,尹迦丞也知道那些“開不了口”的遺憾注定會是遺憾,但沒關系,一切都還來得及。 好像是為了印證“來得及”這三個字,鐘婧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以后,突然踮起腳來,臉湊得極近,仔細打量他。 然后煞有其事地開口說:“謝謝你幫我扶住這條馬路,但我真的不能上你的車,我老公還在家里等我呢……” 尹迦丞眉心一跳,莫名愣在那里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沒認出來他,但她卻記得她結婚了。 也不知是該氣惱還是該慶幸。 尹迦丞認輸,雙手再一次鉗制住人,終于沒了脾氣把人往車里哄,笑著問她:“你說誰在家里等你?” “我都說了,我結婚了,我老公還在家里等我呢。” 鐘婧帶著醉意說話時嘴巴會不自覺地鼓起來,有點不耐煩,卻透出一股傻氣,他目光鎖定在她水嘟嘟一張一合的那兩瓣唇上。 原本不出意外,今天這兩瓣唇,是奶油味的。 相親的那天,鐘婧曾經不小心把口紅蹭到了他的外套上,他碰瓷問她要了第一件禮物,是為賠禮。 而現在,她不肯乖乖上車,盯著他的眼神愈發迷離,他低下頭去想要攫取那兩瓣唇,是為了懲罰她 鐘婧瞪大眼睛推開他,難以置信地指著他:“你這人怎么耍流氓啊,我都說了我結婚了!我老公都還沒有親過我呢!你這樣是在破壞我家庭!!” “那你老公可以親你嗎?”尹迦丞笑意漸深。 鐘婧怔怔地點了點頭:“只有老公可以親。” 尹迦丞從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機,翻開相冊,把那張兩個人在民政局手持結婚證的照片赫然亮在她眼前,“巧了不是,我好像就是你老公。” 鐘婧瞪大了眼睛去辨認,看了看那張照片,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 半晌,突然來了一句:“臭男人生氣了,親一下可以哄好嗎? ” 然后一副愧疚模樣向尹迦丞湊過去,酒壯慫人膽,鐘婧主動上前去拉男人的手,踮起腳尖貼在他耳邊問他:“現在……你還想親嘛?” “不親了。”男人故作傲嬌,撇過臉去。 親一下哄不好,親兩下也哄不好! “可我想哄。”她突然把人往車門邊一推,狡黠一笑,手指抵上男人的下顎。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入v,大肥章奉上哦,感謝支持正版。 / 下本寫姐狗文學《趁他聽得見》,文案如下,喜歡的可以去專欄收一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