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久書每天都會給游櫻做身體檢查，早晚各一次，回國的前一晚也沒例外。

    他把表格遞給柏寧：“她恢復的比預計的快，按照這個速度，再有一個月左右，能達到普通成年女性的標準。”

    柏寧翻了翻，雖然他不明白各項數值的意思，但游櫻人在那，狀況怎么樣清清楚楚能看見。

    他問：“好。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國？”

    “十天以后。我還有些事情要辦。”盛久書道：“不用擔心，這是我們醫院和你的合作，一定會達到你的要求。這十天我會先讓我們醫院的湖純教授聯系游櫻——湖純教授有營養學和運動神經的雙博士學位，參與過制定居民營養標準。等我回國后，我再接手。”

    柏寧：“謝謝。”

    盛久書：“不客氣。”

    事情都交代完，他轉身要走，準備收拾行李。盛久書參加完峰會后已經安排好要和求學時的朋友們聚會，繼續交流案例，因為柏寧開出的價格才留在這里，現在游櫻回國，他得繼續原來的行程。

    柏寧追問：“鐘先生還在嗎？”

    盛久書：“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在。”

    柏寧看了眼手表：“好，我知道了，謝謝。”

    盛久書頷首，推門出去了。

    柏寧等了一小會兒，也離開書房，他敲了敲游櫻的房門，等到游櫻回應后才進去。

    鐘毓還在。

    游櫻坐在床邊，腳踩著鐘毓膝蓋，身體前傾，揉捏著小腿。兩個人挺安靜，不像是聽到他過來截斷話頭的樣子。

    那為什么待得這么久？

    柏寧道：“鐘先生，現在時間不早了，游櫻明天還要趕飛機。”

    “啊，啊……不好意思，”鐘毓對游櫻道：“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幾點？”

    游櫻搖頭：“我不知道。”

    她看向柏寧，柏寧道：“十點半。國際機場。”

    鐘毓：“好的，明天見。”

    游櫻盤腿坐著，朝他揮了揮手。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地，笑容越來越大，眼睛都瞇成了兩輪彎月。

    腳尖向外轉了些，又偷偷挪回來，相當于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清秀足以精準形容他的長相，游櫻卻突然覺得他有點憨。

    柏寧催促道：“鐘先生？”

    他急忙應了，又看了游櫻兩眼，才下定決定似的抿了唇。

    游櫻朝他伸出手臂，怕他不懂她什么意思，笑道：“過來抱一下。”

    鐘毓從耳朵爆發出一陣紅，他毫不猶豫地俯身抱住她，游櫻在他臉頰邊親了一下：“明天見。”

    他有樣學樣地也回了一下，然后慌里慌張地跑掉了：“明、明天見。”

    目睹這一切的柏寧拉開椅子，坐在剛剛鐘毓坐的位置，豎起一根手指，面色凝重：“游櫻，這是幾？”

    游櫻：“……一，干嘛？”

    “看來還有判斷能力。”柏寧：“他是不是騙你貼面禮是打招呼的基本禮節？其實不用這么入鄉隨俗。”

    游櫻：“……沒有。”

    柏寧：“那你？”

    “我自愿的，我主動的。”

    柏寧看著她空蕩蕩的無名指，又想起她男朋友恨不得拿放大鏡展示戒指的那個樣子，沉默了一會兒。

    他道：“游櫻，我想問你幾個問題，涉及到你的私事，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游櫻隱隱約約猜到他要問什么：“昂，你說。”

    柏寧道：“你知道處于戀愛關系中，對其他人做出親吻這種行為代表什么嗎？你的男朋友知道嗎？”

    “我知道，”游櫻說：“他暫時還不知道，但明天我會告訴他的。他能接受。”

    “你和你男朋友是開放關系？”

    “呃……嚴格來說，只有我是。”

    “你們這樣……有多長時間了？”

    游櫻眼神放空，在腦內認真算了一下：“有大半年了吧？如果把標準放寬一點，一年多了。”

    柏寧這些年見的人多了，知道的邊邊角角的事情也多，不覺得稀奇。游櫻的男朋友既然知情，更沒什么好評判的。

    而且，目前看來，她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方。

    ……

    小貓快準狠地從毛線團里抓出了自己想要的線，柏寧驟然平靜下來，完美消化了這件事。

    他準備先挑重要的事告訴游櫻：“我還有件事要和你說。”

    游櫻：“昂。”

    “盛醫生給你驗過血，你有可能懷孕了。有可能，只是有可能。需要你回國以后再檢查一次。”

    柏寧準備好安撫她，但游櫻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應道：“好。”

    這下變成柏寧開始不安了，游櫻看他皺緊的眉頭，冷靜道：“我之前想過這種結果。客觀來說，我和傅黎煦身體都很健康，又沒有保護措施，懷孕是有可能的。

    我還想過要把孩子生下來，然后起訴，用DNA證明他對我做的事。但我翻了一些案例，就算事實明確，他沒有任何背景，也最多判六年。更何況我當時沒有能力保存任何證據，如果起訴，一是跨國辦案很難，二我有很大可能被誣陷成敲詐勒索。現在只能說希望沒有懷孕，如果真的懷孕了，我會去做流產。

    其它事情，我打算靠自己。”

    游櫻吐了口氣：“你……了解云宏嗎？如果我說，我想要扳倒云宏，你覺得可能嗎？”

    “我了解一些。”柏寧思索了一下：“云宏我記得是公私合營，如果沒有發生巨變，不可能。”

    游櫻的脊背坍下去：“呼……我知道了。那我再想想別的……”

    “不要有那么大的打擊面，你的目標并不是云宏，而是傅黎煦，云宏也不會是傅家的一言堂。”他握住游櫻的手臂，把她重新箍直：“一定有出于不同想法，但和你目的相同的人。你只需要找到那些人，然后提供一點幫助。相比起來，這很簡單。”

    她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聽完后，她誠懇道：“謝謝。”

    柏寧：“我只是提供一種思路，做還是要你自己去做，而且需要一定的時間，不要太著急。”

    “嗯！我知道的。我做好準備了。”

    “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面放一放，先把身體養好。”柏寧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這是盛醫生的聯系方式。他在國內開了一家私人醫院，里面的醫生都是他從各個醫院挖過來的專家，水平不用擔心。在他回國之前，你可以先聯系盛醫生，讓他安排醫生來調整你的運動計劃和菜譜，費用我已經結清。

    你的機票和護照我放在包里，掛在樓下，走的時候Anna會給你。明天我要去公司，只能送你上車，司機叫Audrey，她會跟著你，在登機之前，一步也不能離開她。”

    “還有，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說不準多久，我會很忙。但是，嗯……等我忙完了以后，你愿意過來玩嗎？”

    “不確定要多久嗎？”游櫻想了想：“那到時候再說吧。我可能已經工作，沒什么空。”

    “我會盡快的。”柏寧雙手交握在膝上：“如果你有時間，你愿意過來嗎？”

    “當然……”

    他吃過一次含蓄的虧，不會重蹈覆轍。

    “我不會帶著菲利希亞，你也暫時，不要帶著你的男朋友……們。只有我們兩個，像高中那時候一樣。你愿意嗎？”

    柏寧忽然抬起眼簾，游櫻猝不及防地與他對視。

    他有一張極其美麗的臉龐，無往不利。

    游櫻目不轉睛：“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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