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又是這個聲音。

    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周遠抬頭，班里靜悄悄的，

    下午課結束到晚自習之間的時間很長，不少人出去玩兒了，留在班里的都在認真自習。

    但大家好像都對這個聲音免疫了。

    這個聲音從早到晚會不時地響起。

    不一定是在整點，也不一定是在響鈴的時候。

    他很好奇，定這個表的人，是想做什么呢？

    周遠看了下時間，是五點半。

    他注意到后門那邊倒數第二排的岑語站了起來，捏著她的小黃鴨從后門出去了。

    她的鑰匙鏈上綁了一只小黃鴨，沒錯，就是小孩子洗澡的時候用的那種小黃鴨。看起來軟綿綿的，有半個手心那么大。

    她的同桌林景也緊跟著出了門。

    昨天也是這樣，

    前天也是這樣。

    他終于確定了那個“滴滴”聲音的來源，

    是那個叫岑語的女生。

    她戴了一個黑色的腕表，應該就是她了。

    他最早和好友張晨說起“滴滴”這件事的時候，

    張晨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你關心這個做什么？”他問。

    “你就不好奇是誰？”周遠說。

    “你知道是誰了又想做什么呢？”張晨說。

    這話把周遠問愣了，對啊，他想干什么呢？

    在江城一中，周遠一開始覺得自己是個“怪人”一樣的存在。

    有時候他突然出現在人群中，個子小的女生會被他嚇到，然后又捂著嘴偷笑。有些男生也會感覺不自在。他知道這些人本質上沒有惡意，但他也明白了自己大約也不是討人喜歡的類型，逐漸失去了找話題的動力。

    他會自卑，在比他矮的人面前會不自覺的駝背。會習慣在人群中沉默。

    直到后來他和張晨他們混熟了，一起打球的時候，才開朗一些。

    他高二開學便注意到了“滴滴”的聲音，

    這讓他感到莫名的煩躁。

    憑什么，一樣是奇怪的人，

    這個人就可以隱藏在人群中，他就一定要受人注目。

    等他真的找到了這個人，他又覺得無措，

    原來…是岑語啊。

    他要揭穿她嗎？但想想之前張晨的眼神，好像班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意這件事。

    少年終于放下了自己可笑的小心思。

    但每次課間的時候聽到“滴滴”聲，他總會饒有興趣地抬頭，看她是要去接水還是要去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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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晚上，返校上晚自習的周遠翻翻自己的微信。

    他昨天晚上十二點發出去的信息，并沒有像前一天一樣立刻得到回復。

    岑語今天早上才回了他，

    他又看了一眼，

    「      」，只有一個OK手勢的表情。

    他往后門方向望去，林景那邊正熱鬧得很，圍了一群女生，但說話又輕聲細語的，不知道在討論什么。

    岑語被她們擋在里面，他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周遠，你和李楊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張晨本不是八卦的人，可這事兒的火燒得太旺了，今天還有不少人來找他打聽。

    好多人都說是周遠在追李楊怡，張晨聽了覺得簡直可笑。他眼里周遠本質上是有些敏感內向的性格，真遇到了喜歡的女生，怕是話說不到三句自己就先要害羞，怎么追人。

    “沒什么事。”周遠的聲音沉沉的。

    一句話張晨就明白過來這事到底是什么情形，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真的是李楊怡在追周遠？這說出去也不會有幾個人信吧。

    周遠知道張晨在問的是什么事，他想起那個視頻，也微微皺了眉。

    他和李楊怡的關系遠沒有視頻里展示的那么曖昧，他出現的場合都是夏校的集體活動，他和李楊怡本就是同學，在夏校里比其他人更熟一些也是正常，但把他單獨剪出來就…真的沒有必要。

    雖然現在班里的那些傳言有被人過度解讀的成分，但從暑假到現在，他不是沒有感受到女生態度的轉變和示好，他一開始甚至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一方面極大地滿足了他少年的虛榮心，另一方面又讓他覺得困擾……

    “唉……”周遠看著聊天頁面又嘆了口氣，

    他恐怕要等到訂的西裝到貨了才能再和岑語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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