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
放下電話后,余師長打了老顧的手機。 對方剛上班沒多久,正在點收食材,準備中午的飯菜。 看到來電顯,連忙將紙和筆放下,按了接聽鍵,熱情道:“您好,余師長!” 男人也不跟他客氣,徑直問道:“今天伙食怎么樣?” 老顧略作停頓,看了看小本,答道:“還行,我給您說說?” 對方潦草嗯了一聲。 “排骨燉土豆,蒜泥長豆,涼拌海帶絲,還有紅燒小黃花,主食饅頭和米飯,外加一個紫菜湯。” 余師長思忖片刻,提出要開小灶,幫他準備兩個硬菜招呼客人。 “您說!”老顧拿起筆,像模像樣的準備記錄。 實際上根本沒必要,這不是顯得重視嗎? “素菜就算了,那兩樣就行,排骨,單做個紅燒大排,黃花魚炸一下,可能更好吃。”他兀自吩咐道。 老顧以為多麻煩,原來就這樣? 連忙點頭答應,并問,大概什么時間送去。 余師長拿不準,只道11點半之前就行,筷子拿兩雙新的,不要衛生筷。 老顧滿口答應,細心的問起,領導喝點啥,一起給送過去。 來了美人,怎么可能沒有酒,酒不是重點,關鍵是他下面又想了,所以弄點酒助助興,也是好的。 又要了兩瓶本地扎啤。 接著掛了電話,老顧收起手機,從椅子上站起身。 廚房很大,區域分工明確,食材都是當天送來的,新鮮衛生。 他彎腰,用手翻看,豬排骨,好幾扇,這得處理下,給領導弄些精排才行,至于黃花魚,都差不多,沒那么講究。 這般想著,招招手,一個高個胖乎乎的伙計走了過來。 老顧大小也算官兒,讓他骨頭劈開,待會要用,并說明關竅。 對方為人機靈,一聽便知道怎么回事,答應一聲,卷起袖子,拿起鋒利的砍刀,掄圓了膀子,cao作起來。 老顧站在旁邊看著,時不時的說上兩句。 他心理想著,領導還真會享受,住最好的賓館,吃最精細的rou。 上次他可是聽老婆說了,余師長去了他們哪兒,參加活動,并過夜,還跟她說話來著,那模樣和身姿,真有派。 老顧下班后,還要炒菜做飯,累的沒吭氣。 卻被老婆數落一頓,太過老實,憨厚,只會出笨力氣掙錢,一點出息都沒有。 男人心理登時來氣,暗罵對方不知廉恥,在外給自己帶了綠帽子,還要理直氣壯的編排自己的不是,欺人太甚。 可妻子也沒說錯,他就是這樣的人。 懦弱無能,當了王八,還要忍氣吞聲。 如今領導作威作福,他又想起這些糟心事。 從口袋里摸出香煙,叼在嘴里,跑到后門那邊鼓抽起來。 余師長放下電話,看了眼時間,離中午還早點,手頭也沒什么工作,也不能干等著,不如先去沖沖澡。 他從大班臺后起身,推開休息室的門。 左側便是浴室,順手拉開玻璃門,空間并不大,但五臟俱全。 洗手盆的大理石臺面上,擺著刮胡刀,香皂,還有洗發和沐浴二合一用品,旁邊的置物架上掛著毛巾和浴巾。 男人先將淋浴打開,放了些熱水。 跟著開始脫衣服,光溜溜的走到水幕下。 他皮糟rou厚,不怕燙,也不怕冷,溫度適宜,就著水絲搓洗一番,然后拽下浴巾,裹在身上。 擦拭干凈后,出來穿好衣服,跟著來到休息室。 床是1米五乘兩米的,上面軍綠色得被面,下面是同色系的床單。 別人都換了,唯獨他,不愿意,這輩子,就對軍綠色情有獨鐘,看著舒坦。 一屁股坐在床上,余師長嘴角勾起,心情甚好:田馨來了,先吃飯,然后在這張床上,翻云覆雨,豈不美哉?! 他在這邊浮想聯翩,女孩正在辦公室忙碌。 辭職報告已經打好,放在抽屜里備用,另外還打了份病假條,以防萬一。 田馨現在心思百轉,喜怒無常,時而心胸開拓,時而憋屈的不行,就像更年期似的,時不時就想發火。 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 她也明白,自己反常的舉動,到底是因為啥? 這半年來,被余師長糾纏著,折磨著,簡直要崩潰。 越到關鍵時刻,她越是難以自持,生怕最后關頭出什么岔子。 如今又為了自己這點錢,憤憤不平,真進了對方口袋,不往外吐,可怎么辦?若是以前,倒也沒什么。 現如今,她還欠著債。 總覺得面對余師長,抬不起頭來,畢竟上次的事,他為自己擺平花銷不小。 說是不計較,可田馨就沒有虧欠別人的道理。 只不過,兩人這種關系,利益和rou體糾葛不清,斤斤計較似乎也不太合適,總之剪不斷,理還亂。 田馨看著桌面上的皮包,陷入了沉思。 中午該不該去,去了還能全身而退嗎?可錢不送去,也不行。 橫豎得見面商議簽訂和解書的事,再來,她也想找個機會,將這錢拿回來。 不管是他給的,亦或者其他什么都好,不能讓其白白占了這么大便宜,本來對方也沒什么病痛不是嗎?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可你也不能直接要錢?新御書屋——んd τ ⑨⑨點 йеτ 那樣的話,自己是何立場? 女孩很是焦慮,手指爬過長發,嘆了口氣。 余師長在休息室小睡片刻,精神飽足。 起來后,拿起電話看了眼時間,10點40多,不禁有些急了,連忙給女孩撥過去,那邊很快接通。 男人問田馨幾點過來。 對方吞吞吐吐,不想應允。 余師長登時不樂意,說是要過去找她。 女孩連聲答應,馬上打車就走,男人心急,問她大概多久?田馨沒好氣的回他,你那兒偏僻,起碼得個把小時。 男人皺起眉頭:放屁,頂多四十分鐘。 田馨被他兇的,橫眉豎目:你說話怎么那么難聽,不能文明點嗎? 余師長冷聲反駁道:我就一個粗人,行動派,不喜歡人拖拖拉拉,你趕緊的,別讓我廢話。 女孩莫可奈何長出一口氣。 她向來淑女,跟對方相處,便繃著一根弦。 放下電話后,田馨簡單收拾背包,跟著來到信貸科。 辦公室的科員,正在核對賬目,整理材料,眼見著她進來,都停手,看著她。 女孩說是,要出去跑業務,有事電話CALL她。 眾人滿口答應,直到其走出去,各個面面相覷,一臉的輕蔑和不平。 單位都傳開了,她這人作風不好,有了男友,又勾搭有婦之夫,人就是這樣,喜歡偏聽偏信。 假話多了,傳的越發離譜,添油加醋的大有人在。 只是源頭,無從考證,大家都很好奇,那個有婦之夫是誰? 科員們的花花腸子很多,有人大膽猜測,會不會是客戶?哪個大款?依照田馨這樣的條件,一般人能瞧的上? 只是男朋友也很神秘,從沒有人見過? 明明是捕風捉影的事,卻傳的有鼻子有眼,真真兒人言可畏。 不過始作俑者,也沒想到,最后搬起的石頭,會砸到自己的腳。 在田馨從工行離開后,W的女朋友跟著進門,來到大廳專柜,借著辦理業務的機會,跟相熟的柜員,談天說地。 她直覺W有問題,所以今天的飯局不能泡湯。 分外熱情的跟對方討近乎,不知情的,還以為真真是好閨蜜。 田馨上了出租,報了地名,委頓的坐在后座上,看著外面光禿禿的街景發呆,直到景色變幻,成了光禿禿的田地。 女孩眉頭緊鎖,滿臉透著一股滄桑之氣。 不知過了多久,遠遠的望見,部隊基地的塔吊。 她忽然坐直身體,雙眼無神的瞧著,即將到達的目的地。 正在此刻,手機鈴聲響起,女孩若有所感,連忙從背包里拿出來。 余師長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著,田馨撅起嘴角,很是不耐煩的嘆氣,這是怕她爽約嗎? 他到底是在乎錢,還是在乎她呢?女孩腦子有點跳脫的想著,很快又暗罵自己白癡,對方每個月還給她零花錢呢? 也不是在乎她,就是想禍害她。 田馨真想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好呆幾天。 在這里每時每刻,余師長就像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受到威脅。 她應該買把刀防身,若是對方真的動手動腳,就拿出來,跟他拼命,想是這么想,還真沒勇氣扎人。 女孩暗罵自己沒出息。 除了逃走,沒別的想頭。 將頭靠在車窗上,轉眼間,部隊的大門近在咫尺。 車子停下后,田馨有片刻恍惚,腦海里閃過,第一次來此的情景。 從夏天到冬天,馬上迎來春天,時間還真快,只是那時單純自信的自己,早已經不見,如今已是身心瘡痍滿滿。 “小姐,到了?!”司機師傅從后視鏡看過來。 田馨先是一愣,跟著滿臉窘然,借著從背包里翻找零錢的機會,努力眨了眨眼睛,掩飾自己的失態。 可低頭,淚腺愈加發達,眼角快速濕潤。 女孩將錢往前面一丟,說了句,不用找了,跟著狼狽的鉆出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