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格局
翌日,天氣晴好。 日頭從東方升起,向大地潑灑溫暖和煦的陽光,街道上的雨水,被陽光蒸騰著,在地表蘊起淺白色的霧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霧氣轉薄,最后淡得rou眼看不見。 畢竟是深秋,又下過一場大雨,盡管陽光甚好,可人們深切的感受到氣溫下降的威力,所以街道上的行人,無不披棉加絨,看上去行色匆匆。 余師長起來時,時間尚早,恰好六點半。 他洗漱完畢,推門走出客房,站在屋檐下,深吸一口氣。 微涼的空氣進入呼吸道,令其皮膚突起一層雞皮疙瘩,心知,天氣轉冷,得多穿點。 可衣服都在主臥,昨天跟妻子鬧得不可開交,實際上,他沒動多少嘴皮子,將話旁敲側擊點明,剩下的就是她的獨角戲。 女人很是激動,根本不接受自己的說辭。 言辭激烈,抨擊自己,道德敗壞,自甘墮落。 見其不為所動,又擺出苦情嘴臉,訴說自己的委屈和深情。 余師長聽得不厭其煩,滿臉的無動于衷,末了,女人終于說的口干舌燥,見其油鹽不進,簡直頑石一塊,含憤而去。 雖說妻子沒有妥協,但早晚得接受現實。 男人不急于一時,將此事擱置一旁,心理琢磨著,上午開會的事。 眼看著一天天冷下去,如今合同已簽,需得馬上破土動工,趕在寒冬臘月把地基打好,待到明年初春繼續施工。 今天的會,是甲方,乙方,還有監理公司的人出席。 首次碰面,互相有個交流和認識,畢竟以后要在一起共事,搞好關系很有必要。 盡管不愿意去主臥,可今天的會較為重要,得穿著體面些,于是調動腳尖,沿著走廊,徑直來到房門外。 妻子向來本分賢惠,每日清晨大都起來跟岳母準備早飯。 他抬手想敲門,又放下。 何時夫妻竟然如此生分,存著一份念想,希望妻子已經不在房內,可以勉去夫妻冷戰的尷尬。 可事與愿違,推門的剎那,眼角的余光,瞥見女人躺在床上。 房間空曠,木床很大,如今孤零零的擺在哪兒,看上去冷清得很。 余師長放輕腳步,抬腿進去。 大步走到衣柜前,慢慢拉開柜門。 放眼審視一通,找了件靛青色毛呢大衣。 又翻出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搭在手臂間,轉身便看到,妻子從床上翻身坐起。 女人的波浪長發,亂糟糟的堆在腦后,臉色蠟黃,臉蛋卻紅撲撲的,無精打采的挑著眼皮,一副昏頭昏腦的模樣。 實際上,女人在發燒。 昨天淋了雨,又跟丈夫大吵,如今虛弱得渾身酸痛。 “你要出去” 她有氣無力的問道。 余師長淡淡掃一眼,潦草嗯了一下。 “我,我去準備早飯。”說著便要下床,可身子卻左搖右晃。 妻子掀開被子,男人才發現,她居然沒換睡衣,還穿著昨天的紫色長襯,衣服皺巴巴的貼在身上很是邋遢。 余師長微微皺眉,對她的不得體,滿心厭惡。 他不是沒注意到妻子的異樣,只是固執的視而不見。 心想著,都是其想管束自己,搞得身心疲憊,自作自受。 “不了,我趕時間,回頭在外面吃一口就行。” 說著,邁開大步,頭也不回的離開。 女人趿拉著拖鞋,呆呆的看著丈夫冷漠的背影,心理說不出的難受。 丈夫昨天雖說沒挑明,但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清楚,不想其過問自己的事,公事不許,私事也不許。 他在外面很忙,逢場作戲偶爾為之。 都是稀松平常,如果她識大體,就應該放任。 說來說去,他出軌,反而是自己的過錯 女人氣得腦袋嗡嗡作響,不知其何時變得這么蠻不講理。 她義憤填膺的反駁,說的條條在理,可對方就是一副冷酷生硬的姿態,她也不敢說的太過,生怕把人惹急眼,摔門而去。 到時候,關系反而更僵。 眼下苦無良策,不想讓夫妻的間隙擴大。 可不論她怎么說,丈夫都無動于衷。 也不回話,最后居然從抽屜里找出一本軍事書籍翻看起來。 女人受夠了冷落,倍感屈辱,片刻也呆不下去,怒氣沖沖的奪門而去。 她此時坐在床上,神情委頓,雙眼無神的盯著門框的邊角,其上有一只蜘蛛,在網上緩緩爬行,不遠處則是垂死掙扎的獵物。 余師長開著吉普,來到部隊大院。 七點半還沒到,辦公大樓前空蕩蕩的,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將車停罷,拿起公文包大踏步拾級而上。 推開玻璃旋轉門,便看到打掃衛生的阿姨。 見到是他,對方連忙打招呼。 余師長心理有事,簡單回應,接著快步上了二樓。 走廊的地磚亮可鑒人,想來是阿姨剛剛清潔過,看著陽光一點點撒進來,留下淺淺的斑點,心情不甚愉快。 走進辦公室,恰好看到助理,正在里面整理東西。 對方先是一愣,接著勾起嘴角,笑得很是熱情:“師長,您早啊” 男人點點頭,將公文包放在大班臺上,回頭盯著他瞧:“你這么早來干嘛” 助理笑得瞇起眼睛。 他揚起手里的一疊資料道:“幫您準備九點的會議資料。” 余師長解開大衣紐扣,敞開懷的同時,伸出手,很快資料穩穩的落在掌心,他高高大大的站在大班臺旁。 低頭仔細翻看兩頁,最后放下。 “中午這頓飯,我們安排,就在食堂的宴會廳吃,提前跟老顧打好招呼,做幾個拿手好菜。” 說話時,余師長的手指噠噠的敲擊桌面。 模樣輕松自在,很有運籌帷幄的大將風度。 助理連連點頭,說完這些,他轉身走向衣架,利落的將大衣脫掉,掛在上面,回身走向皮椅。 坐定后,便看到助理端過一杯熱茶。 余師長手握著茶杯,邊喝,邊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嘴唇湊近杯沿抿一口,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 “師長,您要是沒事,我就出去了,有事您再叫我。” 助理畢恭畢敬的站在大班臺前說道。 男人看著茶杯里升起的熱氣,若有所思,不甚在意的輕哼一聲。 待到前者要轉身時,卻突然開腔。 “中午的菜,額外加兩個。” 他的視線落在桌角,繼續道:“做個紅燒排骨和豆腐羹。” 助理愣了下。 這都是家常菜要上席宴嗎 似乎怕他聽不明白,余師長抬頭,語氣平常道:“這兩個做好了,打包,放在食堂就行,我派人去取。” 助理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他心理很是納悶,余師長很少額外開小灶。 這是外帶,究竟是給誰吃的呢 九點開會,八點半曹曉天開著一輛火紅色的跑車,穩穩停在部隊大院。 鉆出跑車時,將架在鼻梁上的太陽鏡取下,隨意的放在西裝口袋里,隨即抬頭審視著部隊的辦公大樓。 簽約時在茶館,開會選在這。 也算是熟悉周遭環境,他是第一次來。 可手下的項目經理,卻是跑了好幾次,將周遭的一景一物拍的清楚,用DV回放給他看,所以沒有絲毫陌生感。 別看曹曉天,人年紀不大,在商場摸爬滾打幾年,也像模像樣,頗具商人本色。 他年輕,喜歡玩樂,但時間和精力有限,所以對工作,不能事必躬親,用了些手段,也能掌控全局,不會耽誤正事。 在這一點上,足見其頭腦精明。 懂得享受生活,將工作安排的妥帖。 余師長站在辦公室內,透過玻璃往下望,便看到他穿得如同花孔雀,耦合色的西裝,里面配著真絲襯衫。 套在其高挑的身上,很顯單薄。 不禁皺眉搖頭,對其審美很是頭疼。 然而,最令其詬病的是,他那輛sao包的跑車。 這里是什么地方,部隊大院,全是笨重丑陋的吉普,這一輛顯眼得令人不敢直視。 余師長心知,他個性張揚,但畢竟年輕,倘若自己有個兒子,如此做派似乎也不賴,起碼能活出自我。 他開心快樂就好。 隨即喟嘆一聲,可惜他沒有。 眼看著那小子往樓里走,余師長將視線移向大門外,遙遙瞥見一輛奧迪開進來,心知這是表弟的車。 轎車駛進停車場后,男人下車,特意瞥了眼身旁停泊的跑車。 表弟穿著灰色西裝,胳膊下夾著公文包,這模樣倒是中規中矩,余師長勾起嘴角,腦海里雜念叢生。 這個表弟,小時候虎頭虎腦,沒成想,長大成人后,還有些出息。 不過,吃飯喝酒,談談生意還行,就是人脈欠缺,這正和他意,余師長的野心和欲望,就像開閘猛虎,兇猛肆虐。 他意識到身上責任重大。 男人想要家外有家,就得有經濟實力和手腕。 到時候,將兩個家都照顧得妥帖,這樣才能坐享齊人之福。 說他對妻子有虧欠嗎沒有,對女兒呢似乎微薄得忽略不計,余靜已經過了,處處被人照料的年齡。 不會有事沒事,動不動就找爸爸和mama。 以后的路,他會為其鋪平,怎么走,得靠她自己。 這點愛末能助,最后則是給其存筆錢,夠其豐衣足食。 而田馨呢,走一步看一步,首先得買個房子安置。 他是這么計劃的,但計劃沒有變化快。 這一切的前提,都是錢。 余師長對經商不在行,但他手里有權,那么就不缺錢,只缺個供人使喚的好槍,而好槍也不難找。 他想親情雖然單薄,但還有利益紐帶。 商人本色,有錢不掙,那是傻缺。 表弟看上去,很識時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