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神傷
陸沉掏出手機給鄭蘅打了一個電話:“你現在在哪里呢?” “在你公司,一樓大廳。”鄭蘅放下手里的雜志,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半了。她柔聲對他說:“我在等你一起吃午飯。” “我剛忙完,等會兒就下來。”陸沉也看了一眼手表,想起來兩個人似乎早上都來不及吃早飯。 “嗯,我等你。”鄭蘅放下手機,繼續看著手里的雜志。 大廳里突然傳來一聲聲高跟鞋的聲音,鄭蘅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一件火紅色裙子的女人走了進來。頭發波浪般卷起,涂著鮮艷的口紅,不算高挑,但穿著極高的紅色高跟鞋,眼影也打得艷麗,勾著妖嬈的眼線。 鄭蘅不由得在她身上多看了幾眼,隱隱約約覺得這個女人的側臉有些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見過。 可是她跟陸沉之間,除了彼此,再也沒有什么別的交叉點。這個女人出現在他的公司里,應該是認識他的,她又怎么可能認識。 于是鄭蘅收回視線,繼續埋頭看她的雜志。 陸沉把桌上的文件重新整理好,披上外套正準備下樓去找鄭蘅。 這時候李西山推門進來了,對他說了一句:“老板,祁小姐來了。” 陸沉坐回了椅子上,對他擺了擺手:“知道了,你先下樓吧。” 李西山轉過身把祁苒迎了進來,一身鮮紅的女人便踩著高跟鞋走進了陸沉的辦公室。 他默默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拿起他的公文包退了出去。 李西山坐著電梯下到一樓,又看到大廳里一身淺黃的鄭蘅,坐在沙發上,端端正正,氣質絕佳。 他在心里不由得感嘆了一聲,今天在公司里遇到的美女真的挺多。 鄭蘅看到李西山,禮貌地朝他微笑了一下。 李西山愣了愣:“你認識我?” 鄭蘅把雜志擋在臉上,笑容更甚:“我就是剛剛那個女傭啊,不記得我啦?” 李西山認認真真打量了鄭蘅一遍,實在沒法把她和剛剛那個扭扭捏捏的女傭聯系在一起。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開口問道:“那你是在等老板下來?” “嗯。”鄭蘅又看了一眼手表,語氣里有些疑惑:“都快一點了,你們老板怎么還沒下來?” “你別等了,那個女人把老板纏住了。”李西山搖頭嘆息。 “什么女人?”鄭蘅瞇著眼睛,表情更加迷惑了。 “祁苒,一個纏了老板好幾年的女人。”李西山語氣里盡是不屑。 “祁…苒…” 這兩個字突然觸動了鄭蘅心里深藏著的一根細長的心弦,她的心里似有驚雷炸裂開來。 她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剛剛她會覺得那個女人有些面熟,她曾日日夜夜盯著那個女人的照片,兩只眼睛快要看出血窟窿來。 祁苒,柒染,七年前那個讓她誤會陸沉的女人。 鄭蘅只覺得一股冷風從身體里竄了出來,鉆進她的大腦里,她忍不住全身發抖,她用手指扶著沙發后座,支撐起身體來,對李西山問了一句:“你們老板辦公室在哪里?” “二十七樓。”李西山沒發覺出來鄭蘅的異常,好心勸慰她道:“你還是別上去了,那個女人眼里除了我們老板,對其他人都沒什么好臉色。” 鄭蘅已經走進了電梯里,手指顫抖著按了樓層。 電梯門緩緩合上,密閉的空間里,鄭蘅的身體在樓層間徐徐上升,心里的溫度卻一直在極速下墜。 過去她不在的這七年里,陪在陸沉身邊的,一直是這個女人。 她看著電梯里不斷上升的數字,心里有些黯然。 她是該像一個正宮娘娘般威武霸氣地直接闖進去,狠狠給那個女人一巴掌,再讓她掃地出門。 還是做一個柔弱嬌媚的小女人,坐在陸沉的大腿上抱著他的脖子撒嬌服軟,讓那個女人知難而退。 抑或是直接跟陸沉解釋清楚當年的真相,剛好那個女人也在不是么? 可是如果,七年里,他們兩個之間有更深刻的信任和默契呢? 如果,她打開那扇門,看到的是陸沉與那個女人不堪入目的場景呢? 她該如何自處? 電梯在二十七樓停了下來,鄭蘅的腿卻向灌了鉛一樣,她用力提了提腿,怎么也邁不出去。 鄭蘅放棄掙扎,重新按了一個最高的樓層。她來到頂層的天臺上,靜靜地俯瞰著身下的整個城市。 站在最高處,地上的一切都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塵埃。 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鄭蘅打開看了一眼,是陸沉發來的信息: “臨時有點事情,你先去吃飯吧。” 鄭蘅無力地蹲了下來,雙手抱著膝蓋,長裙拖在地上,染上了一層灰塵。 她伸手摸自己的臉,干巴巴一片,連在他面前委屈的意愿都沒有了。 陸沉發完短信便收起手機,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女人問了一句:“你今天怎么過來了?” “我聽說,你最近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祁苒雙手抱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陸沉,語氣帶著薄怒,似乎是在質問他。 “聽誰說的?”陸沉皺了一下眉頭。 “是真的嗎?”祁苒繼續追問他。 “是。”陸沉也不掩飾,直接承認。 “你當初跟我說不會碰女人,以后結婚也只會是出于商業利益,那你現在這樣算什么?” 祁苒越說越激動,她等了陸沉整整七年。 從她第一眼看到陸沉,她就無法自拔地喜歡上了他。 她勇敢狂熱地跟他表明心意,但是陸沉卻一直沒有回應,她不甘心,追在他身后好多年。 最后他直接跟她說,他不會再去喜歡什么女人,以后結婚也只會是商業聯姻。 祁苒想,反正她父親的公司與陸沉的公司一直都有復雜緊密的利益往來,當初陸沉也是在她父親的公司白手起家,后來才自立門戶。 如果陸沉要找一個這樣的女人結婚,祁苒確定,她是最適合他的人。 那她就等他跟她結婚。 可是現在陸沉身邊卻多出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 祁苒想起了她在一樓看到的那個穿著黃色長裙的女人,又在腦海里勾勒了一遍她的臉。 “那個女人是鄭蘅?”她突然反應過來,問出聲的時候,她幾乎已經能確定。 就如同鄭蘅把祁苒的臉看了千千萬萬遍一樣,祁苒七年前也在陸沉的社交網絡里把鄭蘅的臉深深烙在了心上。 女人是極其敏感的生物,偏偏記性那么好,直覺又那么準。 “是。” 陸沉看著面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確認了她的猜測。 “可真是好笑,當初你一窮二白,人家看不起你,你跑到人家城市里等了那么久,結果被甩得那么慘,灰頭土臉地跑了回來。” 祁苒勾唇冷笑,看了一眼陸沉,繼而說道: “現在你事業有成,炙手可熱,她到是不遠萬里跑到這邊來撩撥你啊。”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不用你再提醒一遍。” 陸沉冷冷地剜了她一眼,語氣里滿是冰涼。 “陸沉,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是真的愛你,不管是七年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 祁苒走到陸沉面前,伸出手想攬住他的背。 陸沉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的手,表情依舊沒有什么溫度,他開口問了一句:“你愛我?七年?” 他的語氣諷刺至極。 在他最黑暗的那段時光里,的確是祁苒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她甚至還給了他的事業很多的幫助。 那時候他剛剛和鄭蘅分開,一直沒辦法接受另一個女人的感情。 后來過去了很多年,陸沉已經開始記不清鄭蘅的眉眼。 祁苒依舊陪在他身邊,他內心有過感激,亦有撼動,他們之間還有巨大的商業合作。 到了那個年紀,那個地位,情愛已經沒有那么重要。 于是陸沉想,不如就試著接受這個女人。 但是祁苒卻不能忍受身體上的寂寞,多年來一直在跟別的男人廝混不清,又在他面前做出一副非他不可的模樣。 陸沉看穿了她的表里不一,便不再搭理她的狂熱追求。 只是兩家公司的合作不能中斷,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對她以禮相待。 他內心深處對這樣的女人,厭惡至極。 女人的感情,對陸沉而言,是全天下最不值錢的東西。 祁苒聽到陸沉的反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她仍然昂著頭對他說: “愛情和欲望本來就可以分離,你敢說你把她留在身邊不是因為rou欲?” “我們的事,跟你無關。”陸沉丟下這句話,就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