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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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時候,我覺得你很愛我。” ?她不說話的時候,房間里變得非常安靜,安靜得能聽得見眼淚一滴一滴砸在腳背上的聲音。 ?“你一定也很害怕我會離開你,不然你為什么會騙我?你不想讓我知道江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你不用費心瞞著我,無論是那個女人,還是我的父母,我都不想知道,我全都不在意。” ?他們離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覺到他身體散發出的溫熱氣息。她沒有抬頭,幾根發絲從耳后滑落下來,被呼吸吹著來回飄蕩。 ?“還有那個手術。如果你不愛我,也不想和我有以后,你怎么會去做那種手術?” ?三個月過去了,但每次想到那件事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心臟像被一塊巨石牢牢壓著,喘不過氣。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他們在一起,也許是真的做錯了。 ?“現在我長大了,我想照顧你,我不想看著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但是你變了。我知道你很難受,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么做,才能讓你高興一點。” ?他從電視柜上抽了幾張紙巾,抬手幫著擦干凈她的小臉。 ?“你教教我,”他手背上傳來的溫度讓她忍不住抽噎得更加大聲了,“教我怎么樣,才能讓你高興一點?” ?他安靜地捧著她的臉頰看了很久,然后輕輕抱住她,“對不起。” ?他把她整個人摟進懷里,一手扶住她的后頸,一手環抱著腰肢安撫她的脊背。 ?“是我做得不好。”他說,“回國以后我一直沒有好好照顧你的感受。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因為各種原因,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 ?她嗚咽著,滿臉的淚痕沒有干透,幾根頭發絲狼狽地沾在上面。她整個人縮在他的懷里,身體還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我不應該用自己的經驗去要求你。”他輕輕撫摸著她的后頸,“我做的很多決定,也都不一定是正確的。” ?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眼圈再次紅了起來。 ?“但是你要明白,你現在高三了,完全沒有必要把時間和精力花在這些上面。”他放緩了語氣,“交大的副校長也在主會場,他和我說,今年他們學校自招對競賽獎項沒有硬性要求。明天…” ?“你別說了。” ?他停了一秒,“怎么了?” ?“你說的還不夠多嗎?”她用力地推著他的胸膛,從他懷里掙脫出來,“你要我跟你過來,我來了,你要我去見院長,我也去。你說度假回來的那段時間你沒有照顧我的感受,可是那現在呢?你照顧了嗎?” ?他站在原地,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你可以幫我規劃未來,只要我和你在一起,你想怎么規劃都可以。”她抬起紅腫的眼睛看著他,“但是現在我想要你和我說的,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你總是什么都不說,只有等到你做完一切決定,最后才通知我。你告訴我,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 ?他低頭看她,目光依舊非常安靜,仿佛在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背后,還有另一個他正看著他們。 ?“你為什么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她失控地朝他大喊,“是不是現在發生的這一切全都和你無關?是不是在你看來,我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條幼稚可笑的可憐蟲而已?” ?“我沒有這樣想。”他的目光終于從她臉上移開了,“但是你應該明白,你要的公平并不存在,我們之間從來都不是平等的關系。” ?“我不明白!你像以前那樣隨意地和我說話,就算是兇我、罵我,都沒關系!只要不是像現在這樣,你沉默的每一秒鐘,都好像在大聲說著你所有的不快樂!”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么不一樣了?現在我和你在一起,就讓你覺得這么煎熬、這么難以接受嗎?” ?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他沉默地低垂著眼瞼,臉上沒什么表情。過了幾秒,他轉過身背對她,“你先回房休息吧,我們都冷靜一下。” ?她抬起手臂,用力地擦掉眼淚,“你還不夠冷靜嗎?” ?他沒有說話。 ?“每次對著我的時候,你這種冷冰冰的樣子,還不夠冷靜嗎?” ?她只能看見他寬闊裸露的肩膀和后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似乎依舊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背對著她站在床邊。 ?她的拳頭緊攥著,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里,“你這樣,是不是在懲罰我?” ?回答她的只有機械鐘表秒針嘀嗒嘀嗒的走動聲,冗長而壓抑的沉默像一條巨大的水蚺,把她緊緊纏住,然后慢條斯理地擠壓、吞噬。 ?“好。”她往茶幾邊挪了一步,然后突然蹲了下去。 ?他聽見聲音以后,立刻回頭看到她。下一秒,他大步跨過來,揮手打飛了她握著的陶瓷杯碎片,“你干什么!” ?她的左手還是被碎瓷片劃破了,暗紅的血液從虎口處往下流,離手腕中央那條青色的血管只有幾公分。 ?她的左手被他打得發麻,她跪坐在地上,抬頭看他的臉,“你終于生氣了。” ?傷口不深,但血流得滿手都是,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他彎下腰,握住她血淋淋的左手腕,“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嗎?” ?他的力道很大,大得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了。她痛得直抽冷氣,但依舊沒有任何掙扎,順從地任由他握著左手,“是。” ?他站在她面前,單手拎起她的領口,用力地一把把她甩到床上。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世界就已經天旋地轉地顛倒過來。她整個人頭朝下倒栽著狠狠撞到床榻表面,猛烈的沖擊感讓她眼前發黑,甚至產生了頸椎被硬生生壓折的錯覺。 ?這個瞬間,她突然想起了他在殯儀館旁邊的河灘上說過的話。 去參加宋琪琪葬禮的時候,她看到河灘上面成片的芒草穗子已經變成了毛茸茸的淺褐色,和之前那次的景象完全不一樣了。 但那種被扼住喉嚨、缺氧痙攣的感覺,依舊記憶猶新。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不由自主地伸平脖頸,仰躺在床上,“...舅舅。” ?他沒有說話,側身坐到她旁邊的床鋪邊緣。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著,停在那里一動不動。 ?天花板上沒有裝頂燈,房間里只有廊燈和書桌燈開著,床鋪周圍的光線并不刺眼。她盯著床頭燈的弧形燈罩看了很久,久到她又開始覺得有些昏昏欲睡了,突然聽見他問,“你想過離開我嗎?” ?她吃力地搖了搖頭。 ?“從來沒有嗎?” ?她的左手搭在白色的床單上,血漬蹭得到處都是,好在傷口表面血液已經凝固,不再繼續往外流了,“從來沒有。” ?他輕輕握住她的右手,“回家以后,我們去市三做個檢查。” ?“我不要去那種醫院。” ?“不是你,”他說,“我們一起去。” “我不去。”她回握住他的手,直直地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那些心理科的醫生只會站在道德制高點,用各種冠冕堂皇的說辭,去批判、扭曲、離間他們之間的關系而已,“我沒病,你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