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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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fā)的時候正值早高峰,進城方向車流量很大。他一路猛踩油門,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就把車從小區(qū)開進了中醫(yī)院的地下停車庫里。 “舅舅...”見他準(zhǔn)備熄火下車,她也連忙跟著解開安全帶推門出去。她的動作比他晚了幾秒,等關(guān)好車門時,周圍已經(jīng)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她走到車頭附近,喊了一聲,“舅舅?” 沒有人回應(yīng)。她想給他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落在了車?yán)铩?/br> 地下停車場亮著燈,車不多,很安靜。她突然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 數(shù)不清的管道和橫梁密集地排列在車庫天花板上。她還是找不到他,陌生環(huán)境下那種壓抑而無措的感覺愈發(fā)沉重,像塊巨石牢牢地壓在她的胸口。 一個中年保安聽到聲音向她走來,問了情況以后,讓她往左手邊走,跟著標(biāo)志牌,就能找到直達住院大樓的電梯間。 她的腦袋有些發(fā)暈,往保安指的方向一直走。出了電梯之后,她憑著記憶在四樓的走廊盡頭找到了宋琪琪的單人病房。 “舅舅...”她終于看見他了。他站在窗邊,正和一個穿著制服的護工阿姨說話。 也許是她聲音太輕,他沒有聽見也沒有回頭,繼續(xù)背對門口和護工低聲交談。 她深吸了一口氣,放慢腳步走進去。病房的窗戶大開著,里面隱約彌漫了一股奇怪的氣味。 宋琪琪的臉色不太好看,此時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還在熟睡。病床兩側(cè)空蕩蕩的,輸液架、體溫計、心電監(jiān)護儀...甚至連手腕上的靜脈留置針頭都不見了。 她聽見他輕聲問了句話,護工阿姨說,“已經(jīng)打過了。同你講完以后,我就給她弟弟打電話了。” 他點了點頭,仿佛沒看到她在這里似的,轉(zhuǎn)身繞過病床走向門外。 “舅舅...” 她看著他徑直離開房間,去了走廊盡頭的護士站。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沒有跟他一起走出去。 病房里很安靜。那個護工阿姨走到她身邊,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口罩和塑膠手套,然后遞了一個口罩給她。她有些奇怪,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您。” 護工沒有說話,把口罩塞回包裝里,走進衛(wèi)生間接了一盆熱水以后,讓她幫忙把病床周圍的布簾拉起來。 米黃色的簾子底部密不透風(fēng),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留了幾排鏤空的孔洞。擰毛巾的水聲和窸窸窣窣的塑料袋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呃壤锟戳艘谎郏辉谧o士站旁邊,不知道到哪去了。 她靠在門框上等,腦袋依舊有些暈暈乎乎的。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護工端著臉盆走進衛(wèi)生間倒完水,然后才把床簾拉開。 宋琪琪換了衣服,一身藏藍色的中式旗袍,刺繡的花紋面料一直延伸到床尾的被子里面。 護工還在衛(wèi)生間里整理。她看了看大開的門窗,又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問道,“你冷嗎?” 宋琪琪沒有回答,閉著眼睛平躺在床上。 她猶豫了片刻,走近床邊拉開折疊的薄被,幫忙蓋在宋琪琪身上。宋琪琪穿著的鞋子從被褥底下露出來,襪子是白色的,布鞋和旗袍一個色系,鞋底上也有繡花的暗紋。 她不禁疑惑地多看了幾眼。 沒過多久,護工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手里拿了一枚金閃閃的小物件,直接用戴著塑膠手套的手扶著宋琪琪的臉頰,壓住舌頭把那個硬物放進宋琪琪的嘴里。 宋琪琪仍然沒有醒來。 她徹底愣住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從皮膚表面冒出來,后背發(fā)冷,陣陣寒意流竄到她的渾身上下。 護工站在床邊,有條不紊地從首飾盒里拿出金色的項鏈、手鐲和戒指,一樣樣地往宋琪琪身上戴。 “她...”全身的汗毛一根根地倒豎起來,她踉蹌著往后退了幾步,聲音抖得不像話,“她!她...” 宋琪琪一動不動地閉著雙眸,安安靜靜地仰躺著,柔順的栗色長發(fā)瀑布般披散在枕頭上。 她的眼前發(fā)黑,腿腳虛軟地靠向身后冰冷的墻壁。 直到護工把一整套壽衣配件都戴到宋琪琪身上以后,開始不斷地有人從她身邊走進房間里。一個、兩個、三個...他們來了又走,或是對著宋琪琪抹眼淚,或是沉默地圍在旁邊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舅舅終于出現(xiàn)了。他身后的人推著一架不銹鋼的平板擔(dān)架,直接進了病房。 “你到外面等。”他對她說。 她腦子里嗡嗡直響,聽話地站在走廊里。那人把青黑色的袋子拉開,然后指揮家屬一人抬頭、一人抬腳一起把宋琪琪裝進袋子里面。 舅舅全程一言不發(fā),最后要合上拉鏈的時候,他走過去用力握了握宋琪琪的手。 病房里哭聲漸漸變大了,幾分鐘以后,裝著宋琪琪的那架不銹鋼擔(dān)架被推了出來。 他站在推車旁邊,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 她本能地去牽他的手,但在觸碰到他手背的瞬間,又縮了回來,“舅舅...” 他說,“你自己先回學(xué)校,注意安全。” “那你呢,你...”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一直走在宋琪琪的左側(cè)。擔(dān)架被推進了一個位置較為隱蔽的電梯間里,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跟著走了進去。 她身后有幾個男女也接二連三地走進電梯,把她從電梯口擠開了。 他站在轎廂里沉默地看了她幾秒,然后低聲說,“路上小心,到學(xué)校了給我打電話。” “舅舅...” 電梯門緩緩關(guān)上,轎廂里的一切都被兩扇光滑冰冷的門板一寸寸遮擋住。她眼睜睜地看著,直到他的臉完全消失在那面銀灰色的不銹鋼后面。 她還站在電梯門口,閉合的門板上模模糊糊地映出她的影子。周圍空蕩蕩的,很安靜,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隨著宋琪琪的推車離開了,這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