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我愿意
(十五)我愿意 晚餐的時候,晚玲才注意到,席家一樓客廳的凡事能擺放物件的地方,都擺放了許多含苞待放的玫瑰花,安靜地插在花瓶里。 “真漂亮。”她俯身去聞,沁入心扉,不禁閉上眼回味。 白色,代表了純潔,代表了唯一的愛。 “你喜歡?” 晚玲的心隨香遠去,沒有留意身邊來了人。 “表…表哥。” 心顫著,言語也顫了。兩個月未見,席明玄依舊坐在輪椅上,眉眼還是從前那樣對她的冷淡,只是瞧起來又憔悴瘦削了許多,他不知她的心有多疼。 “走了何必再回來?” “哈,哈…”她故作輕松,“來參加你的婚禮啊,祝表哥新婚愉快。” 她向他伸出了手。 他盯著她伸出的手出神好一會,也想也伸出去,然后捏住,撓她的手心逗她呵呵笑,永不放開。 “李媽,開飯了吧。”席太太朝廚房問,晚風(fēng)跟在姨媽席太太,母親父親后面,像是剛參觀完整棟洋樓。 “是,太太,飯菜已經(jīng)燒好了。” 晚玲聽到來人的聲音,不得不縮回了手,她心里的憂傷更大了。她放下了女人的矜持,主動向他伸出了手,他卻依舊不理睬。自作多情過了,就不會再有下次了,真的不會再有了。 “媽,我不餓,先回房休息了。”明玄朝席太太說過,就自己推著輪椅回房了。陳太太抬頭看到樓梯上走過另一位年輕富有朝氣的男人,長相與明玄頗相似。 “他是?” “他就是明哲。” “哦。”陳太太不好多問,有錢資本家怎么可能只有一房妻呢,不由得同情自己的jiejie,“明玄結(jié)婚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晚風(fēng),你多吃點。”席太太給他夾了塊醉魚。 “謝謝姨媽。” “中學(xué)畢業(yè)了要做什么,也要讀大學(xué)嗎?” “我讀書不好。”晚風(fēng)愛吃紅燒rou,平常家里是不常吃的。 “那可以來幫姨媽經(jīng)營藥廠。” “他,他毛手毛腳,做不了這種細致的事。”陳太太是有私心的,晚玲在上海也就罷了,她是女孩,早晚要嫁人的。晚風(fēng)不同,兒子總要留在自己身邊,給父母養(yǎng)老送終。 “姨媽,我要去當(dāng)兵。” 話說出來,把其他人都嚇了一大跳。 “可別瞎說了,吃rou都堵不住你的嘴。”陳太太明顯不高興,這當(dāng)兵可是要命的事。 晚風(fēng)不管別人怎么想,他向往成為呂游那樣的人,也去軍部做事,保家衛(wèi)國。 晚玲跟姨媽睡一張床,側(cè)著身迷迷糊糊聽姨媽嘮叨。 “女子醫(yī)學(xué)院學(xué)護士,聯(lián)系好了的。你如果不想學(xué)護士,姨媽再給你聯(lián)系其他學(xué)校。” “護士挺好的。”晚玲翻過身,面對著素顏的姨媽,臉上的褶皺比自己的母親還多。 “不喜歡不要強求,不是必須要學(xué)護士。可以學(xué)外語,畢業(yè)去銀行做秘書。或者學(xué)法律…” “我喜歡的,學(xué)護士有用,可以…” 晚玲話沒說完,就咽了回去。說全了,是[可以照顧表哥。]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姨媽輕輕拍著她的背,“明玄小時候時候,我就是這么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的…” “那時候,他還很…很好…總是撒潑打滾要找爸爸…” “都怪姨媽沒本事,害了明玄…” “希望沈微能對明玄好…” 席太太以為晚玲睡著了,其實晚玲都聽到了。表哥…她閉著眼嘴里默念著… 第二天中午,席公館門口多了兩輛車子,車上既沒有掛花,也沒有貼喜字。總歸是不好張揚,表哥也不希望許多人看到他這樣的樣子吧。周然把表哥抱進了車子,晚玲記起了她曾抱起他,他別著頭不樂意的樣子。 和平飯店的宴會廳,人不多,只有沈家和席家的人。還有一位身穿白色西裝上了年紀(jì)的藍眼睛的老外牧師,位于正中,手捧著圣經(jīng)。 席明玄穿的是白色的西裝,坐在輪椅上,比身著魚尾婚紗的沈微矮了許多。 牧師開始說,“席明玄先生,你愿意娶身邊的這位女子,沈微為妻嗎?無論她將來是富有或是貧窮,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守護她一生嗎?” 席明玄偏過了頭,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晚玲,她笑得那么燦爛,和周圍人祝福的表情沒有兩樣。 “我愿意。” 這三個字說得利落,周圍人的期望沒有落空,也沒有出現(xiàn)異常的場面,比如新郎說出個什么[不愿意]。 “沈微女士,你愿意嫁給身邊的這位先生,席明玄為妻嗎?無論他將來是富有或是貧窮,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陪伴他一生嗎?” “我愿意。”沈微羞赧地低頭紅著臉。 人群中熱烈的掌聲傳遞著祝福,晚玲也把掌心拍紅了,表哥,他應(yīng)該是開心到了極點了。 “羨慕嗎?” “羨慕。”晚玲不假思索就說了。 “那誰會娶你呢?” 他說了第二句話,她才發(fā)覺席明哲在她旁邊。 “你管不著。” 儀式還在繼續(xù),牧師慈愛地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 “新郎新娘現(xiàn)在可以交換戒指了。” “新郎現(xiàn)在可以擁吻新娘了。” 沈微提著婚紗的裙擺,彎下了腰,蹲在了明玄坐的輪椅旁,柔情地看著他。 晚玲和周圍人一樣,眼珠定住了,定在了表哥緊閉的涼唇上。 “我打賭,他會親她的,還會親她的嘴角。”席明哲笑著抵在她耳邊小聲說。 席明玄從襯衫袖口伸出手,搭在沈微的脖子上,果真在沈微的嘴角淺淺一啄。 “我說對了吧。” “表哥結(jié)婚,他親吻新娘,再正常不過。” 晚玲走出了宴會廳,她心情很不好,從席明玄脫口而出[我愿意]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就整個人不好了。 席明哲卻偏要跟出去,繼續(xù)在她耳邊說些刺激她的話。 “你知道他們結(jié)婚后會做什么?” “做什么,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晚玲在和平酒店的走廊站住腳,對他的態(tài)度越來越壞了。 “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討厭我呢?你給我縫過襯衫的扣子,我還借錢給你,買了糕點送到火車站,你到底有沒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