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居
魏平不再說話,給她時(shí)間消化,耐心等待她的回應(yīng)。 心中不免緊張,暗忖自己是否太過魯莽。 倏地遠(yuǎn)處傳來一聲呼喚,“郡主,不好了,郡主......” 呂妙因被這道聲音擾了心神,循著來聲去看,只見一小太監(jiān)神色慌張地跑過來,她認(rèn)得,是六叔身邊的小桂子。 想起他大喊不好了,心里一慌,難不成是六叔? “發(fā)生什么事了?”聲音中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顫抖,引得魏平側(cè)目。 小桂子跪在地上,哭喪著臉回道:“郡主,是陛下,陛下他頭痛欲裂,臥床不起了......” 呂妙因眼前一黑,強(qiáng)撐住自己沒有摔倒,魏平忙扶住她,焦急地呼道:“妙因......” 她搖搖頭,掙開他,臉色蒼白,“我沒事?!?/br> 說罷,告別的話也來不及說,提起裙擺向著營帳的方向跑去。 她暗自責(zé)怪自己,昨天他就說身體乏累,她該阻止他去打獵的,晚間又飲了許多酒,如今身體吃不消,若是出了什么問題,她該怎么辦...... 一路跑回皇帳,她掀了簾子進(jìn)去,就看見他半躺在羅漢床上,歪斜著身子。 “六叔,怎么樣了?可叫太醫(yī)來瞧過?” 她坐到他身邊,呼吸微喘,額間都是汗珠,可見是跑回來的,他不禁有些后悔,找什么借口不好,偏要裝病,害得她擔(dān)心。 連忙起身,頗為心虛地道:“無礙的,不用叫太醫(yī),休息一會(huì)兒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呂妙因急了,邊扶他躺下邊喊畢連,“畢公公,趕快傳太醫(yī)來!” “等下!”他匆忙地抓住她的手,微嘆一聲,看樣子是瞞不下去了,“我沒事,阿端,真的,我是裝的。”說罷,偷偷抬眸觀察她的反應(yīng)。 她聞聽一愣,不敢置信地復(fù)述了一遍,“裝的?” 他點(diǎn)頭。 一時(shí)間,怒火直沖心頭,她一路跑回來,擔(dān)心得要死,結(jié)果他說他是裝的,耍她好玩嗎? “你......”又氣又怒,還帶著一絲委屈,無處發(fā)泄,竟是直接哭了起來。 邊哭邊吼著:“你太過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說完,就要起身往外跑。 拓跋朔方趕忙將人拉住,從身后抱進(jìn)懷里,心里恨透了自己,竟然把她惹哭了。 “對(duì)不起,寶貝,我沒想到你會(huì)這么擔(dān)心,都怪我,你打我罵我吧,只要?jiǎng)e再哭,我心疼......” 呂妙因掙扎幾下,無果,回過身抬起拳頭使勁往他胸口上砸,拓跋朔方仍舊緊緊抱著她,躲都不躲一下,讓她打著出氣。 她打了十幾下,累了,兀自趴在他肩膀上不出聲。 他心都化了,只覺得她嬌嬌軟軟在自己懷里,像只小奶貓,要自己去寵著愛著。 側(cè)過頭在她放在自己肩膀的小臉上印下一吻,聲音沙啞地問道:“不氣了?嗯?” 她聽他跟沒事人似的,好像自己在無理取鬧,氣得張開嘴,直接咬住他的肩頭,玉白的小牙還磨了磨。 他不但不疼,還傳來絲絲癢意,不禁低笑出聲,大掌撫上她柔軟的青絲,像在安撫炸毛的小貓。 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的身子,托住她柔軟的小屁股,兩只手提起她的腿窩,分開擺在自己身體兩側(cè),她配合著動(dòng)了動(dòng),兩只腿纏在他腰上,舒適地趴在他懷里。 他被她愛嬌的樣子取悅,又徑自笑起來,眉眼彎彎,整齊的牙齒雪白亮眼,她心里最后的那點(diǎn)小情緒也散了,雙手依戀地纏住他的脖頸。 今日的她尤為嬌氣纏人,讓他又愛又憐。 語氣越發(fā)溫柔,輕聲在她耳邊問道:“怎么了寶貝?今天這么乖,嗯?” 她搖頭,不肯說話,像個(gè)急需人疼愛的孩子。 “好好,不說就不說,可餓了?我叫人傳些吃食上來?!彼砩嫌蒙诺臅r(shí)候一直心不在焉,根本沒用多少,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沒什么興致吃東西,遂搖頭,任性地道:“不吃不吃,什么也不吃。” 他皺眉,還是耐心去哄,“只吃一點(diǎn),你晚間沒吃什么,夜里要餓醒的,六叔喂你,好不好?”邊說邊親昵地蹭了蹭她嫩滑的小臉。 她到底同意了,仍舊懨懨的。 他便叫人傳膳。 她小手扯著他垂落在身前的發(fā)絲,幾次想開口,都猶豫了。 他嘆氣,無奈地道:“到底怎么了?阿端,你這樣讓我很擔(dān)心?!?/br> “我......”她欲言又止。 “說吧。” 她看看他,垂下眸子,斟酌著用詞,半晌,遲疑地開口:“六叔,我們,我......我如今也十四了,明年就是及笄的年紀(jì),我覺得,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了,況且還有靈官靈釵她們?!?/br> 他皺眉,不懂她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氣,抬首對(duì)上他琥珀色帶著魅惑的眼眸,鼓起勇氣道:“所以,我想我們不該繼續(xù)住在一起了,畢竟......男女有別?!?/br> 說完,低下頭,不敢看他的表情,總感覺萬分心虛。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回話。 悄悄去看他,只見他神情怔楞,而后問道:“是不是魏平跟你說了什么?” 語氣很是篤定。 她心里一驚,下意識(shí)否定,“沒有,我已經(jīng)想說這個(gè)很久了,跟魏平世子沒有關(guān)系?!彼苈斆鞯夭辉僭谒媲皢疚浩阶愚俊?/br> 他聞言,冷笑一聲,“這么袒護(hù)他?” 她慌忙搖頭,只覺得他的樣子令人害怕。 他抱著她,懷里的嬌軀如此溫暖柔軟,他卻遍體生涼,他們的身體明明親密無間,心卻離得越來越遠(yuǎn),他仍在原地,是她在不斷拉開二人的距離,他心痛,卻不知怎么挽留,或者說,以什么樣的身份去挽留。 “你大可不必如此,”他自嘲中帶著一絲落寞,用幾乎低不可聞的聲音說:“就算知道是他對(duì)你說了些什么,我又能拿他怎么樣呢?” 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真的同他沒關(guān)系,是我自己想的。我不再是小孩子了,六叔。”她解釋道。 他不再看她,低垂著眼眸,看不出情緒。 半晌,淡淡開口:“用膳吧,我早吩咐御廚做好了你最喜歡的八珍糕等你回來。” 話畢,抱著她下床,走到紅木圓桌旁坐下。 執(zhí)起玉箸,為她夾菜,送至唇邊,她猶疑一下,張口吃了進(jìn)去,然后接過玉箸,輕聲道:“我自己來吧。” 他身體一僵,任由她接過玉箸,回過神來,眼眸酸澀地回道:“好,你說什么都好,只要是你想的,都好?!?/br> 至于他想什么,已經(jīng)不再重要了。 當(dāng)晚,呂妙因回到自己的營帳就寢。 拓跋朔方一夜無眠,第二日便舊疾復(fù)發(fā),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