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我掛掉電話呆呆地坐著等他來,等他跟我解釋,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時間突然變得很慢,我內心在懷疑和否定中不斷翻滾煎熬,度秒如年。 電話再一次響起,竟是許久都不曾聯系的阮青青。 她的聲音很急迫,“歡顏,你有沒有收到一個快遞?” 我強迫自己拉回一絲清明的思緒,“有。” “你……你已經看到了?那些文件?” “……你為什么會知道?”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餒又有些焦慮,“歡顏,你不要完全偏信那些文件,表哥那么愛你,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 會。” “什么意思?” “這些資料是我老公查到的,他心里一直對表哥對我下藥的事耿耿于懷,說要給他些教訓,沒想到就做出這檔子 事,我已經狠狠罵過他了,你好好跟表哥溝通,千萬不要因為這些文件跟他生什么嫌隙。” “你的意思是,這些文件,都是真實存在的,是嗎?” “這……我不知道表哥為什么要這么做,但你相信我,他真的很愛你,我能感覺到。” “謝謝你,我知道了。” 我木然掛掉電話,一時間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感受,傷心有之,憤怒有之,彷徨有之,更多的是失望。 他當初和我結婚,就是為了將一切都奪回去嗎?不是因為純粹的愛,而是因為我手里握著90%以上的家產所以他不 甘心嗎? 原來他根本就不期待我可以站在他的身邊,他只想控制、掠奪。 心里原本那道堅不可摧的堤像缺了個角,洪水轟然而至,摧枯拉朽,令沸騰的熱血驟然變冷,寒涼在我四肢百骸里 竄流蔓延,我的心,在漸漸冰封。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齊政赫幾乎是狂奔而至,他蠻力撞開門,我卻一眼也不愿看他。 “歡歡……”他的嗓音繃得極緊。 我安靜坐在椅子上,那沓文件碼得整整齊齊擺放在一旁。 他輕輕走過來,像怕驚飛了一只鳥般小心翼翼,他的手攀上我的肩,強迫我轉過身面對他,“我、我可以跟你解 釋……我……那個文件……” 我望著他,眼神肅冷,他在我的注視下出了一頭的汗,顯得慌亂又無助,我卻笑了,“行了,別費心編理由了,你 解釋不出來。” “不!歡歡,我確實、一開始……可是,可是……”他見我這個反應更加不知所措,語無倫次。 “一開始?一開始你便幫我立好遺囑,當初,是想要我命嗎?” “從來沒有!從來都沒有!!我怎么可能?!”他狂亂地搖頭,恐懼和緊張令他褐色的瞳孔都緊縮了幾度。 他的手勁開始失控,將我的肩胛骨抓得生疼,我閉上眼,用盡所有力氣將他推開站起身,他踉蹌跌坐在地,抬起眼 仰視著我,滿臉的絕望。 “是我太傻了,還妄想著能和你同心一體,妄想成為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女人,妄想和你并駕齊驅,成為你的助 力,沒想到從始至終我都是個可有可無的傀儡,連生死都捏在別人手里,我是不是還應該感激你后來動了惻隱之 心,謝你不殺之恩?” “不!不!”他撲過來緊緊抱住我的腿,“我什么都可以給你!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你,不就是公司嗎?不就是股份 嗎?你要什么我都給,歡歡,我們去簽字,我們現在就去簽字,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你!” “夠了,齊政赫,別再用你家那所謂的億萬財產來糟踐我,你在乎的,從來就不是我在乎的,我已經受夠了,受夠 了你貪婪的占有,受夠了你那扭曲而自以為是的愛,我現在看見你就覺得惡心!”我拎起腳邊剛才就整理好的小箱 子,抬腳準備離開。 他整個人卻死命拽住我,“歡歡邊走!歡歡別走!我錯了!你打我!你打我吧!”他跪在我腳邊,開始瘋狂地扇自 己耳光,一下一下狠戾決絕,毫不留情,不一會兒嘴角就有血流了出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面,情緒已然陷 入一種癲狂而迷亂的狀態中,口中瘋魔般地喃喃自語,“你打我……打我就消氣了……他們不開心的時候都會打 我……打完我就不生氣了……” 我一時聽不出他這話的反常,只當他在使苦rou計逼我妥協,笑得更冷,“誰敢打你?這世上恐怕只有你打殺別人的 份吧?” 我毫不猶豫地往外走,他還想攔我,我轉身厲聲喝止他,“別過來!你要是再敢攔我我現在就從二樓跳下去!” 許是我眼中流露的瘋狂嚇住了他,他茫然站在原地看我決然離去,臉上盡是無所適從的凄惶。 我一路狂奔出去,不知走了多久才讓自己沸騰到頂點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可心里仍舊一陣陣地絞痛,無論他有沒 有實施這個計劃,可只要想到他曾動過害我的念頭,我便覺得難以忍受。 阮青青又來電話,“歡顏,你現在一定要冷靜,我老公給你看的那些資料都是斷章取義的,那不是事情真相呀!” 事情的真相?理智稍微回來了一些,那么真相到底是怎么樣的呢,我確實想明明白白地知道。 這件事里有個關鍵人物,就是那個法務部的人,也許我應該找他聊聊。 那個人已經離開了公司,不知道是不是齊政赫授意的,最后還是通過阮青青的老公找了他出來。 “文件我是拿給你簽了,可是小齊總最后并沒有實行,財產還是在你名下,”那個男人還是一臉冷漠寡情的樣 子,“沒錯,當時齊家驤莫名其妙把財產全部轉給你的時候,小齊總確實動過心思要搶回來,所以他來找我出謀劃 策,文件是我自作主張拿給你簽的,他事先并不知情,也是因為這件事,小齊總將我開了。” 他呷了口咖啡,繼續說,“我幫他做事很久了,他向來對我還算信任,很多事全權交給我處理,我以為這次也一 樣,沒想到……”他看了看我,沒繼續說下去。 “所以,剛開始你們提出幫我立遺囑,是想害死我嗎?” 他抬頭看我,眼神陰冷,“不,這是我提議的,畢竟這是最干脆利索的一個辦法,可是小齊總從始至終都沒有采 納,但我還是把它塞進了那堆文件里讓你簽了,我們律師,喜歡做兩手準備,更何況,你也應該知道,你嫁的也不是什么善 人。” 他走后,我一個人又坐了許久,腦海里徘徊不去的是離家前他嘴角掛著血跡的蒼白的臉。 心情更加的煩亂,我不知該何去何從,我走的時候把話說得那么絕,借著這件事瘋狂發泄對他的不滿,把他對我的 愛踐踏成一種束縛,還說他惡心,現在呢?沒有退路的倒成我了,我接下來該怎么面對他? 手機響起,是藍霽昀,“喂,歡顏,明天寫生你去嗎?決定好了嗎?” 我吐出胸中一口濁氣,“去。” 去吧,逃避一下也是好的。 晚上我住在談敏敏的宿舍,小丫頭高興壞了,忙著收拾行李,我卻心神不寧,一整晚都盯著手機看。 他竟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可能這次真的傷心。 一整夜,手機安靜得像是壞掉了似的,我輾轉反側,睜眼到天明。 我們去寫生的小鎮還未被商業開發,古樸空靈,小橋流水,青瓦粉黛,像穿越時光般的遺世獨立。 可這景色美則美矣,我卻完全打不起精神,畫紙被我廢了一張又一張,藍霽昀繞到我身后,“歡顏,畫畫在心不在 形,你心不在這,畫不好的。”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畫不好就別畫了,偶爾也可以適當地放空一下自己,走,我帶你去逛逛?” “不了,我想旅館休息。”我朝他歉然一笑,恰好看見談敏敏朝這里走過來,忙說,“你帶我小姐妹去逛逛吧,她 也不是我們繪畫社的,待著也挺無聊,敏敏,來~”我朝她招招手。 談敏敏活蹦亂跳地跑過來,藍霽昀的臉色卻有一絲沉郁。 我顧不上他,也無心理會,轉身離去。 手機終于響了起來,我一看是家里的號碼,立馬就興奮起來,急迫地按下接聽鍵,“喂?” 是家里的女傭,“太太,你快點回來吧!齊總他自殺啦!” 我站在那里像突然被抽走了發條的木偶人,眼神呆滯,一動不動,腦袋里嗡的一聲囂嘯鳴過后,整個世界驟然一片 黑暗。 *** 唉?虐嗎?我覺得還好吧,畢竟結局是HE呀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