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孫清露對夏暖有一千一萬個不滿，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住在戈城對景斯言有利而無害。在這里有無數的網球場和優秀網球運動員，景斯言可以在訓練中隨時與那些高手交流和過招。頂尖選手也樂意擔負起提攜新人的責任。雖然也不過是只言片語，但是景斯言聰穎非凡，往往觀看幾個回合就能明白精華所在，暗中記下關鍵之處。

    訓練之后回到住處，夏暖則做好了飯菜等待景斯言，又或者是兩人收拾一番攜手到戈城的餐廳享受。夜里，兩人就甜蜜地窩在一起，若是閑暇有空就一起看個電影。若是時間不夠，夏暖就陪著景斯言觀看比賽錄像。每當這時候，景斯言都無比專注認真，少年特有的對一件事笨拙地堅持總是那樣打動人心。夏暖不會故意出言打擾，她喜歡黏在他身旁，靜靜仰望著少年熟悉的側面。

    那一刻，夏暖會覺得時光靜止，一切仍舊。

    可是，世事流轉，怎么還會一切如舊呢？

    狗仔隊沒有放棄挖掘景斯言和夏暖的故事，幾乎每天的娛樂新聞版塊都在換著花樣的記述夏暖和景斯言在戈城的一舉一動。夏暖倒不怎么在意，于她而言，這都是家常便飯。某日，景斯言翻閱著報紙上的內容哭笑不得地指給夏暖看：“這都說了些什么啊，這么快就有人說你懷孕了。”

    夏暖正好穿了一身輕便的運動服，聞言湊過來掃了兩眼笑著搖搖頭：“估計是前兩天我穿了平底鞋讓他們給看到了。”娛樂新聞最大的特點就是巨大的腦洞。

    景斯言拿出手機，邊撥號邊說：“我得趕緊和我媽解釋，要不我媽就該提刀殺過來了。”電話那邊不出意料地把景斯言數落一頓。

    通話結束，夏暖卻攀住景斯言的頸子，在他耳邊意味深長地說道：“那我們要是真的不小心中獎了呢？”

    景斯言并沒有想到過孩子的問題，或者說此時他也并沒有想過太長遠的事情，他愛夏暖，這點毋庸置疑，但婚姻與孩子確實并不在景斯言考慮的范圍之內。他可以勾勒出他與夏暖未來的一切美好，卻唯獨沒想過攜手走入婚姻的殿堂。

    并不是自私，只是來不及思考。

    他怔忡的眼神讓夏暖有些酸澀，可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她輕輕挑起景斯言的下巴認真地說：“阿言，我不會讓你給我任何的承諾，更不會逼著你要對什么負責，我只要你待在我身邊，盡情享受每一刻。”

    景斯言抱緊她，腦袋埋在夏暖胸前悶悶地說：“對不起，我不是逃避……我只是……”只是在這個年齡面對成熟男女的事情不知所措。

    夏暖沒有說話，俯下身咬住景斯言的嘴唇，景斯言順勢加深了彼此的親吻，他一把將她抱起揮開桌面上的雜物，讓她仰躺在桌子上，他脫下T恤，手指顫巍巍地解開夏暖身上的衣物，露出白皙瑩潤的肌膚。他俯瞰著夏暖情動的眼眸，夏暖抬起手，指尖描繪著景斯言俊美陽光如同希臘神話中美少年的輪廓。

    “第一次？”他聽到她聲音輕柔的詢問，下意識地緊張地點了點頭。他們曾經裸露相對，但是終究沒有做到最后一步。夏暖在他耳邊徐徐開口：“我教你。”她是一位好的老師，帶領景斯言這個學生探索情欲的殿堂。

    她美得像高高在上的神女，讓他情不自禁的膜拜與臣服，可是在激情炙熱升華的那一刻，嬌啼婉轉，她又像是暗夜中魅惑人心的妖精，在他不設防的心底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從桌上到沙發，再到臥室里那張大床，他們盡情地白日宣yin。

    眼前如有流星劃過，鋪天蓋地的快感砸向夏暖，許久，她靜靜地看著伏在身上的少年，從前的記憶重疊，似乎也有那么多時刻，有一個人汗水淋漓緊緊抱住自己，在耳邊說著那些甜言蜜語。她閉了閉眼，偏過頭，輕輕推了一下景斯言的肩膀。景斯言愛不釋手地啄吻著夏暖的臉頰，夏暖定住他的臉頰笑了笑，嗓音慵懶而沙啞：“我要起來，親愛的。”

    他像個孩子一樣緊緊抱住夏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松開手。

    夏暖隨便撿了一件衣服穿上去了洗手間，聽著嘩嘩水聲，景斯言在外面躺了一會兒也敲敲門進去。夏暖笑道：“我馬上洗完就出去。”

    景斯言卻一言不發地摟住夏暖，雙手輕輕摩挲她的嬌軀。夏暖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她聽到景斯言小心地問：“你不開心嗎？”他讓夏暖面對自己，雙眉微鎖，倒有點委屈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好？”

    夏暖失笑，摸了摸少年的短發慧黠地開口：“如果我說不好，你還打算再來一次？”

    少年挑了挑眉，摩拳擦掌似乎有所想法。

    夏暖及時制止住在自己身上作祟的雙手：“和你開玩笑呢，笨蛋。”

    “可我看你似乎有心事。”他并不是傻瓜，很多時候夏暖總是若有所思，他深知夏暖與曲鳳城之間深厚的感情，那是他無法左右的過去。雖然嫉妒，可他并不會因此而患得患失。他只希望她快樂，尤其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夏暖隨便找了個借口：“我只是想起避孕藥沒有了。”

    景斯言臉上蘊出幾抹緋紅，一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說：“我去買。”

    夏暖點點頭，獎勵他一個吻，轉身繼續清理頭發云淡風輕的說：“那謝謝你了，順道幫我再買點衛生巾。謝謝。”

    景斯言撓了撓頭，臉上的紅愈發明顯，對上鏡子里夏暖戲謔的笑容，他更是待不住，趕緊默默地離開了。

    夏暖聽到門鎖的聲音才終于長舒了一口氣，閉上眼任水流沖刷著臉頰，有一絲筋疲力盡后的惶然與空虛。

    肌膚相親讓兩人的關系更加親厚，景斯言也以男朋友的身份敦促著夏暖鍛煉身體，夏暖被他從溫暖的被窩里拖出來。球場上，看著少年神清氣爽的模樣，夏暖睡眼惺忪痛苦地抱怨：“為什么要讓我來陪你打網球？”

    景斯言抬手將球發過去：“這是對你好。趕緊回球。”

    夏暖的技術實在不怎么樣，發球也就只能下手發球，景斯言雖然笑話了好幾次，但也沒有讓她繼續改善，總之每天雷打不動的必須要和景斯言對練一個半小時。夏暖撇撇嘴，累的滿頭汗水，一邊擰開礦泉水一邊氣鼓鼓地說道：“我覺得我有必要把你打包送回去。”

    “我對你不好嗎？”景斯言搶先一步喝了一口礦泉水，然后不顧旁人，抵住夏暖的后腦唇對唇地喂她喝下。

    夏暖無奈，橫他一眼，景斯言卻愈發心癢難耐，在她耳邊吹著熱氣：“我們回去吧。我有點等不及了。”

    “不要臉。”夏暖啐他。

    “只對你。”少年笑得嬉皮笑臉。

    在景斯言的努力下，夏暖的網球球技有了飛速提升，景斯言還拉著夏暖游泳，最終夏暖原本白皙的皮膚也被太陽曬成了蜜色。鏡中的夏暖更多一絲健康的英氣，景斯言斜靠在門框上咬著蘋果，看向夏暖明顯便好的氣色得意地說：“怎樣，你身體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你沒來之前我也沒事兒。”

    “少來，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可能沒事兒。”他抬起手撥弄著夏暖的青絲，聲音放輕，“你那樣自虐，我真的不忍心，答應我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景斯言每天帶領自己訓練，確實讓夏暖很長一段時間忘記了喝酒，沒有那種渾渾噩噩的幻覺，就連曲鳳城也似乎成為很久之前的故事。可是，夏暖對上少年認真而疼惜的眼神時，卻沒有點頭。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不肯放過自己。”

    巫綿聽到這段故事只是一笑了之，她玩轉著手里的玻璃杯淡淡說道：“那怎么會是折磨？那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讓他卷入這趟渾水。”她喃喃自語，低低地笑，眼神溫柔卻又透著難以言說的苦澀。

    巫綿探出手有力地捏住她的指尖厲聲開口：“你沒有錯，我們都沒錯。”她從來沒有那樣正經認真地說過什么，這話既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極力地說服自己什么，夏暖透過她的眼睛仿佛看到巫綿在拼盡全力掙扎著，目光下移，巫綿袖子露出的一角青紫交錯的皮膚。

    “這是什么？”她來不及要再去掀開衣袖，巫綿已經扯了扯袖子縮回手去。她面色自然如常，只是不肯對視夏暖探究的神色。

    “沒什么，前段時間不小心受傷了。”她一手托腮，凝望著遠處的天海一線。

    夏暖搖搖頭，不相信她的說辭：“綿綿，我是過來人，你騙不了我。”她再次不容她拒絕地拉過她的胳膊，使勁一掀，交錯的傷痕觸目驚心。那絕對不是簡單的互相推搡能夠造成的，上面零星分布的明顯燙傷讓夏暖眼皮突突跳個不停。

    巫綿只是淡漠地回應，仿佛事不關己：“如你所見，但是千萬不要勸我。我離不開他，真的，離開他我會死。”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如同斷了線游弋沒有方向的風箏，可是夏暖看到了她眼底堅毅的光芒。她再一次收回胳膊，輕揉著衣袖說道：“我寧愿與他墮在地獄深淵，也不想一個人面對陽光。”

    習慣了陰暗，怎么還會迎接光明？

    夏暖感同身受，她深知自己最沒有資格卻又最應該勸她，可是最終她什么都沒有說。

    景斯言適時地出現，打斷了兩人死寂的沉默：“兩位女士躲在這里做什么呢？”

    巫綿迅速收斂所有的凄然，扭頭笑道：“你是夜場的比賽嗎？現在還不出發？”

    “馬上就走。”他說著來到夏暖身旁，拿了桌上一道甜點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問，“你要和我一起嗎？”景斯言剛剛與自己的團隊分手，來去倒也自由。

    “我和巫綿想轉一轉，晚上去你包廂。”她抬手抹干凈景斯言唇角的糕點渣，然后吻他一下，嫣然笑道，“祝好運，親愛的。”

    “一定！”景斯言與巫綿又打了聲招呼便先行離開了。

    巫綿看著他的背影徐徐說道：“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說你嗎？”

    “我和阿言不想看報道，沒意思。”夏暖搖了搖頭，在這里與景斯言耳鬢廝磨久了，幾乎要以為戈城都快成為一座世外桃源了。

    巫綿背書一半娓娓道來：“那些媒體幾乎每天都要把你踩在腳底下，說你在男友尸骨未寒的時候就和一個比你小的網球運動員鬼混，對不起曲鳳城，畢竟曲鳳城曾經那么愛你，他們覺得曲鳳城將你視作唯一，你不能背叛他。你應該為他立一道貞節牌坊。”

    “很正常啊，道德綁架，這不是媒體最喜歡的事情嗎？”夏暖站起身，走向臥室取出衣服換上，“我有時候也會好奇，阿城死前的那段時間，他們瘋了一般將矛頭對準阿城，幾乎沒有一句好話。可是如今，阿城不在了，他們又怎么開始將阿城捧上神壇了呢？”

    “死者最大，活著的人則要背負一切罪惡。”巫綿冷嗤，“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許我也會成為他們口中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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