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經是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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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爾萬分后悔讓蘇淮把車開進小區,尤其是他自來熟地跟一群不認識的老太太揮手挨個兒喊奶奶時,她一把奪過自己的行李箱,面色通紅地催促他:“你快走吧。” 然而沒有意義,她爸已經走上前來,眼睛在蘇淮身上打量,恨不得瞧出兩個窟窿。 他主動打招呼,熱情而不失穩重:“叔叔好。” 鄭父收回餓狼一樣的目光,手背到身后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擺起老丈人的譜來:“叫什么名字啊?” “叔叔好,我叫蘇淮,蘇州的蘇,淮河的淮,您叫我小蘇,或者蘇蘇也行。” 說到“蘇蘇”時,垂眸含笑看了看她,這在鄭父眼中就是妥妥的眉目傳情沒跑了,他點了點頭,故意拿喬著問:“蘇蘇是吧?” “哎,鄭叔。” 鄭爾攔在兩人之間,尷尬得想鉆進地里,握拳瞪著蘇淮下最后通碟:“快走!” 再不走,別怪她心狠手辣打人了! 蘇淮又垂目看她,這廝戲精附體了,鄭爾竟然在他的眼神里品出了寵溺的意味,他溫柔地笑:“那回頭見。” 她連連擺手:“去吧去吧。” 不見不見。 身后鄭父拍自家女兒的腦袋,教訓道:“哎,沒禮貌,人都到家門口了怎么能趕人呢,上去喝口水啊。” 后一句話是望著蘇淮說的,他這時的表現憨厚老實,不是一般般的招長輩喜歡,笑答:“下次吧叔,這次沒帶見面禮。” 鄭父原本有些失望,一聽還有下次又面露喜色,“也行。” 鄭爾站在一邊頗為無語,目送他的車離開沒影后,才跟鄭父抱怨:“爸這是干嘛呢……” 電梯很快下來,兩個人走進去,鄭父回答:“你懂什么哦,爸我不是在給你調查他的底細么,就怕你被他一張臉迷花了眼睛。” 正兒無視他對蘇淮的夸獎,說:“你調查他底細干嘛,就我一高中同學,蘇阿姨家侄子,媽讓我坐他車回來的。” 鄭父大失所望,猶自不相信地問:“不是你男朋友嗎……” 都送到家門口了,還熱情地喊這個喊那個。 到了十三層,兩人出電梯,鄭爾翻了個白眼:“媽沒跟你說嗎?” “說了啊,讓我不用去接你了。” “然后呢。”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打麻將啊。” “你也沒問問嘛?” “問什么?” “……” 開門進了屋,鄭爾深吸口氣,壓下調頭就走的沖動,平靜地說:“爸,麻將和我,選一個吧。” 鄭父拍拍她的肩:“快二十七歲的人了,別自討沒趣。” 說完把她的行李箱放在玄關處,門哐的一聲在她面前闔上,又下樓打麻將去了。 才過二十六歲生日的鄭爾對著門眨眼,暗自決定了下次無論如何都要“被加班”。 蘇淮說“回頭見”,不曾想她就睡了個午覺的功夫,人就出現在了她家客廳,同行的還有他的姑姑蘇玉芬,她爸跟她弟圍著蘇淮轉問這問那,她媽也跟蘇玉芬聊得熱火朝天,她說怎么這么吵呢。 鄭爾有點摸不準現在的狀況,抓了把睡得亂糟糟的頭發,糯糯地喊:“媽,我餓了。” 鄭母隨口答她:“再等等。” 一家人都沒心思搭理她,反倒是蘇淮望了過來,又是那種在她看來賤兮兮的笑,目光落在她身上:“挺可愛。”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小熊睡衣,臉瞬間一熱,轉身進屋啪的關上了房門,幾分鐘后再出來換上了身休閑的衛衣牛仔褲,剛過下巴的短發也明顯地打理過。 鄭爾在沙發的一角坐下,客廳里彌漫著從廚房傳來的排骨湯的香味,勾得她越發饑腸轆轆,瞥見桌上放著袋橘子,便伸手拿了個過來,旁邊鄭母還在跟蘇玉芬商量國慶自駕游的事。 “那就老鄭開一輛車,小蘇再開一輛車,八個人兩輛車也夠了。” 蘇玉芬點頭:“行的,明天早上九點半出發,中午經過農莊吃個酸湯魚,下午繼續開車,第二天早上上山看楓葉,回頭再泡個溫泉去疲勞。” 她邊吃橘子邊問:“你們要去武陵山看楓葉嗎?” “嗯。” 鄭爾好心提醒:“國慶的話,那邊楓葉估計還沒紅透。” 十一月份去最好看。 然而鄭母和蘇玉芬都沒理會她,前者在嗑瓜子,后者清點著要去哪些人,除了蘇淮和她爸兩個男的,其余的都是女的,當鄭爾聽到出游名單里包含自己時,驚訝地問:“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去了?” 國慶出游就是出門“添堵”,上廁所都要排個把小時的隊,好不容易放假,她只想在家里躺尸。 鄭母嫌棄地暼過來:“不去留家里餓死嗎?” 鄭母對她往熱油上倒水差點燒了廚房的事記憶猶新。 鄭爾余光瞥見他嘴角一閃而過的壞笑,越發郁悶,弱弱地說:“我可以煮泡面……” 她記得之前網購的一箱酸辣粉還沒泡完。 鄭母吐掉瓜子殼,呵呵冷笑:“別想了,全被你弟吃了。” 鄭爾無語地看向她弟,后者朝她發射愛心:“jiejie,愛你喲,再給我買兩箱郵寄到學校唄。” 滾蛋。 她不甘心地問:“那為什么鄭一不用去?” “他后天就回學校了,你見過幾個高三的學生出去玩的?” “……” 鄭爾咽喉一梗,不由得懷念起當初,她也曾是國寶一樣的高三學子,怎么就混成了如今的慘淡模樣。 鄭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就這么說定了,領你蘇阿姨和小蘇去洗手,開飯!” 說著推了推她,后者又愣了:“啊?” “啊什么啊,人都上門來了當然吃頓飯再走,你坐人家小蘇的車回來,還吃人買的橘子怎么沒聽人家啊一聲。” 鄭爾癟著嘴,她又不是這個意思,說得好像她多摳門似的,低頭看垃圾桶里的橘子皮,真想抽自己嘴巴,嘴賤貪吃。 這時某個男聲接話:“阿姨您別客氣,這都是我應該的。” 鄭母笑呵呵地:“不客氣不客氣,等會多吃點嘗嘗阿姨的手藝。” “好咧。” 邊說已經走了過來,鄭爾面前頓時投下一片陰影,耳邊是他笑盈盈的聲音:“多謝款待,打擾了。” 她無比郁悶,想到接下來兩天都要見到這廝,沒忍住仰起脖子狠狠地剜他一眼,無聲地警告對方。 正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