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替贖
他又露出那個表情了。 玩味的,饒有興致的微笑,嘴角咧開,露出潔白的牙齒,很是開懷的樣子。 劇里他露出類似的表情的時候,可能正在生吃人rou,也可能正拿著斧頭追人,或者在陽臺上窺視宗佑。而他現在這樣笑的時候,一邊把手里的刀提了起來,掏出紙巾一點點擦拭,一邊抬起頭看我。 完美地把所有情緒藏在這個表情里,這一點倒和中年徐文祖一模一樣,所以我并不太明白他正在想些什么。 一切只能靠猜。 他知道我的身份了嗎? 我不清楚。 他不會傷害我嗎? 我也不清楚。 我想我需要試探一下。 于是我強行邁出僵硬的身體,朝他走近了一步,伸手握住了他手里的刀柄。 他停下擦拭,盯著我看了看,像是在好奇我接下來的動作。 我稍微用了點力,想把那把刀抽出來。 ——抽出。 毫無阻礙,沒有感覺到一點點的阻力。 ……他默許了我的動作。 我呼出一口氣,把刀扔進地下室深處,短時間他無法取回,嗯,不錯,這讓我感覺安全很多。 所以我開始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看。 長卷發的造型和他真的超級合拍的,額前的劉海在他頰邊翹了起來,讓我很想伸手把它撫平。結果沒等我出手,他比我動作更快地朝我伸出手來。 摸向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趕緊閉上眼睛,但他卻并沒有碰到我。 閉著眼睛等了好久卻始終不見他的下一步,于是我睜開眼,看到面前站得離我極近的徐文祖。差一點點就相貼的程度,幾乎呼吸可聞,我看到他正皺著眉頭。 抵抗色欲的心理活動做了好久,放大的美人臉讓我降智,于是我終于還是伸出了魔爪,試圖(劃掉)揩油(劃掉),撫平他蹙起的眉頭。 出乎我意料的第三件事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生—— 抬起手的瞬間,一股灼熱從我的手心傳來。那觸感相當怪異,冷熱的極端無法辨析,所以是等到第三秒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是兒時玩火觸碰火焰內焰時,感受到的從冰涼到刺痛的燒灼感。 與此同時,我看到他胸前的黑色繩子飄了起來,浮空的小小的牙齒白到發亮,而后它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直到消失在我的眼前。 你知道吧,掃興這個詞就是這個意思,每每在你真情實感的時候總有一盆冷水迎頭潑下,它突然提醒你:這是假的,搞這么認真干嘛,認真你就輸了哦。 我仿佛看到了著一身工作服的游戲策劃對著電腦自白:這個世界是假的,眼前不過是個乙女游戲罷了,你看,我們策劃還能給你整出點超現實出來呢,驚不驚喜? 我在心里暗罵了一聲,表情瞬間難看起來。 但我對面的徐文祖明顯不這么想。 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太大以至于讓我疼懷疑他會捏斷我的骨頭,滿臉的狠戾,陰沉沉地問我,“東西呢?” ……他以為是我把項鏈藏起來了。 我看著眼前的徐文祖,乙女游戲里的男主角徐文祖,即便明明白白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氣和殺人欲望,卻突然覺得沒那么害怕了。 說到底不過是個乙女游戲罷了,天塌下來讀檔重來,你能把我怎么樣! …… 他還真的把我怎么樣了。 徐文祖拖著我走出房間。 他拎著我從居民樓出來,一路到了不遠處的私人口腔醫院。 把我綁在了治療椅上。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不是之前發生的這么多事和我起起伏伏的少女心態的話,我現在極大概率會發出尖叫。 ——這是什么經典場景重現!!! 徐文祖,從抽屜里拿出眼鏡盒,戴上了他的金絲眼鏡。然后他接著掏出工具,戴上口罩和手套,拿上了他的拔牙鉗。 完美的劇照,永遠的牙醫,露出的那雙眼睛性感極了。 他打開我的嘴巴,令冷冰冰的拔牙鉗貼著我的牙掃了一圈,又問了一遍,“東西呢?” 要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呢…… 被徐文祖拔牙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謝邀,剛上治療椅,此刻我的感覺就是…… 后悔,非常非常后悔。 我不該轉發徐文祖的九圖口嗨“信女愿意一個月不喝奶茶求徐文祖拔我牙”的。 我真的完全沒想過這個第二天就喝了一點點冰淇淋七分甜紅茶、全然沒有被我當回事的機靈,竟然真有應驗的一天。 他用拔牙鉗輕輕點了點我的牙,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心理原因,我覺得很疼。 而且很奇怪的,拔牙的威脅褪去,我察覺到他似乎開始在認真觀察我的牙,在拔牙鉗第三次轉完一個圈的時候,疼痛和緊張也到達了頂點,我開始覺得腦仁疼。 我的腦子里滿都是電視劇里被拔牙的男人血淋淋的樣子,漫無邊際地想了想,又想起曾聽人說正畸的拔牙可以瘦臉,如果我現在拔光了牙齒,豈不是整張臉都會小一圈…… 等等這都是什么和什么,問題是這個嗎!問題是我就不該嘴瓢,早知道信女一個月不喝奶茶真的可以讓徐文祖拔我牙,為什么要拔牙,跟他在x上大戰三百回合不更好嗎! ——他突然抽出了拔牙鉗。 我嚇得一哆嗦。 他站起身來。 我一開始因為太過害怕一直閉著眼睛,所以他轉身時我沒有注意,等到他手里拿著一根針管走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表情好像變得很奇怪。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 ……好的,不是錯覺,他是真的變得很奇怪。 連聲音都變得有些溫柔,他拿針往我口腔里戳,刺到我下牙齦的rou上,一邊說: “我會輕點的。” 哦,這是什么糟糕的臺詞。 我想。 正是這個讓人想入非非的臺詞突然抽去了我絕大部分注意力,所以等到他重新拿起拔牙鉗的時候,我才后知后覺到不對。 他給我上了麻藥。 他跟我說會輕點。 他摸了我的頭發。 來不及多想,我感覺到口腔深處、智齒的位置被探入了一個尖銳的東西,卡頓了半秒以后,接著有什么東西從我牙齦里被取了出來。 把牙齒和拔牙鉗放在金屬皿上,徐文祖給我塞了塊棉球,然后他解開了綁在我身上的繩子,坐在椅子上看我。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想說話,但是口里塞了棉花,吐字相當滑稽,于是只說了一個字就閉嘴了。 他頗為好笑地揚了揚嘴角。 看起來……就很正常的樣子。 而正常這件事對于徐文祖來說已經處處透露著詭異了。 我抿唇盯著他。 他又摸了摸我的頭發。 這一次他停留的時間有點久,從頭頂往下他摸到我的臉頰,灼灼地看了我好半天。 在我幾乎要臉紅到爆炸的時候,他垂下手,把拔牙鉗上的牙齒給我看。 我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成了青色。 我算是明白了…… 眼前那顆剛剛從我口里拔出的牙齒,它和徐文祖的項鏈一模一樣。 甚至保留了做成項鏈時左右固定的凝膠。 在它外緣有一個發光的氣泡框,用游戲自帶同款字體寫著四個大字。 “你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