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云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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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遠看著曲清梔從樓上下來,金色的光澤洋洋灑灑落在她的身上,單薄的肩膀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曲清梔上半身本來就消瘦,經歷過昨晚的事情后整個人都憔悴了一番。 她衣服也沒換,還是剛剛在家里的那套,臉上沒有施任何妝容也抵不住五官的秀麗。 等曲清梔走近趙遠才收回目光,他紳士的拉開車門讓曲清梔方便坐進去,不過曲清梔并沒有理會趙遠的舉動,她繞到另一邊徑自打開車門,也不管趙遠是否尷尬她坐好后直接說:“再不走我就下車了。” 曲清梔知道鐘珩對她做的事和其他人無關,可她還是沒有辦法把這些區分開來,趙遠是鐘珩的左右手,算鐘珩身邊親近的人,曲清梔自然而然把對鐘珩的怒氣帶到了他身邊人身上。 車內,曲清梔靠在座椅上把自己縮的很小,這是一種防備的表現,趙遠從后視鏡看過去只見她目光定定望著外面,看的入迷。 臨去曲清梔家前,他一點兒都不好奇自己的老板這次又看上了一個什么樣的女人,反正最后都是會膩的。 趙遠只是覺得曲清梔可憐,但他不會心軟,事實證明,在很多事情上“可憐”這兩個字和“心軟”并不是對等關系,可憐一個人就會心軟嗎?不見得。 跟在鐘珩身邊這么多年趙遠見過太多和鐘珩糾纏的女人,不管是自愿的還是不自愿的,最終都會乖乖臣服在鐘珩腳下,唯他是從,無一例外。 在趙遠眼里,不管曲清梔此時表現的有多么烈,她的結果都會和那些女人一樣。 所以他可憐她,他可憐過太多人,卻也沒救過誰。 趙遠從來不會對一個毫無關系的人伸手,他的老板可是鐘珩,跟從什么樣的人一定意義上他也是這樣的人,或者向往成為這樣的人。 云水壹號離曲清梔住的地方有段距離,路程也不算太遠,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半天不說一句話的曲清梔語氣平淡的突然問了一句:“鐘珩是要找我算賬嗎?” 曲清梔心中是有數的,她掛了鐘珩的電話必定知道按照鐘珩的性格他不會就簡單算了。 后視鏡里能看到曲清梔微卷的發絲垂在她的胸前,聚成一片,柔軟極了。 趙遠回答:“鐘總自有他的安排,曲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他說的是實話,鐘珩想做什么他是猜不到的,唯一可以確定的,這一趟去曲清梔恐怕要受些苦。 鐘珩現在并不是很高興。 商業街上。 林顯帶著剛剛新買的手機準備前往曲清梔家里,不是公司突然有事情耽擱他能去的更早。 系好安全帶,林顯從袋子里拿出那部手機看了看,顏色是按照曲清梔喜歡的款式買的,和她之前那個手機一樣。 曲清梔前面那個手機還是他陪著去看的,那個時候曲清梔才畢業不久拿到第一筆工資,兩年前的事想來好像昨天發生一樣。 他喜歡的女孩他看著她一步步成長起來,林顯沒有什么戀愛經驗,曲清梔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動過心的人。 林顯想到曲清梔說的那個驚喜,他隱隱約約往自己心中所想的那個方面期待過,誰不想自己喜歡的人也同時喜歡自己呢。 放好裝手機的袋子,林顯驅車開向曲清梔家所在的位置,另一邊,曲清梔此時卻正站在鐘珩的書房門口。 趙遠把她帶到鐘珩指定的地點后,他就離開了這個即將“腥風血雨”的地方,曲清梔在門口停了半個多小時絲毫沒有要準備進去的樣子,反而有種轉身就走的架勢。 從心底來說,曲清梔對鐘珩已經恨之入骨,他就是她的仇人,她的敵人,可想而知她有多么不想見他。 一門之隔,鐘珩的耐心早已耗盡,曲清梔心中那點兒小心思和他斗根本不夠看,她以為只要站著不動就可以萬事大吉了么,門外的曲清梔怎么都想不到,她這一耗給自己惹來了多大的麻煩。 鐘珩是個實踐者,他想到什么絕對會付諸于行動。 還在去曲清梔家里路上的林顯被一個電話阻擋了接下來的安排,接到電話的林顯縱然心中有十萬個不愿意也沒辦法,電話里說的項目是他負責的,除了他之外任何一個人都不行。如果項目出了問題,他理所應當要第一個站出來。 事實上豐澤國際的項目早在幾天前就已經驗收完畢,當時明明什么都好好的眼下卻出現了有些建筑不合格的情況,雖然林顯自己也覺得這種事不會在他監督的項目里發生,但人家既然指出來他們就要去核實改錯。 他們這次的甲方是大名鼎鼎的鐘氏集團,不能有絲毫馬虎。本著對工作負責的態度,林顯直接按照剛剛通話里公司上級說的那樣,要親自去向鐘珩道歉。 他看了看手表,簡單給曲清梔發了個消息后調轉車頭前往云水壹號。 書房門沒有完全關緊,這么耽誤下去沒有任何好處,曲清梔心中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想要走出這個公寓是不可能的,眼下她有兩條路可以選,要么進去見鐘珩,要么還是這么待在門口。 曲清梔明白,無論哪一個選擇結果其實都一樣,和鐘珩見面是無法避免的,現在這樣對她來說能晚一分是一分。 鐘珩掛了電話后抬眼掃向門口,依然毫無動靜。 他把手機扔在桌子上,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那扇對曲清梔來說沉重不已的實木制的門。 因為鐘珩的突然出現,曲清梔被嚇的向后退了一步很快又穩住,神情冷淡。 鐘珩眼睛里有股蔑視的戲謔,心里對即將到來的大戲已經隱隱期待。 他說:“曲小姐來我這里是做門迎的么,連賣笑都不會你很難拿到工資。” 曲清梔聽了他的話表情上沒有任何反應,直接道:“如果你是為了羞辱我,那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可以走了么?” 鐘珩咧嘴笑了笑,像只嗜血的狼,笑的人心惶惶。 “走?你走一個試試看。” 在曲清梔還沒來的時候,鐘珩覺得她多少會有點兒覺悟,知道自己錯在哪兒,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曲清梔知道他不高興,她依然還是那副樣子,沒有服軟,動作也硬氣,轉身就要離開。 鐘珩還沒見過有人在他面前就拿他的話不當回事兒,還沒走出一步曲清梔只覺得手臂一痛接著就被大力按在了墻上,劇烈的鈍痛感讓她直冒冷汗。 鐘珩單手鉗著她的下顎,低頭看她:“看來昨晚并沒有能夠讓你學乖,怎么這么快就想再讓我上你一次?” 曲清梔嗤笑,臉上充滿不屑,她估計自己是瘋了所以才敢這么挑釁鐘珩這個魔鬼。 “除了用這種骯臟的手段你還會什么,你以為誰都想跟畜牲上床嗎,鐘珩,你會不會太高看自己。” 他的手指慢慢收緊。 “呵……”鐘珩不怒反笑,“真是伶牙俐齒,我看得把你這副漂亮的小牙齒拔了你才能聽話些。” 曲清梔想用力掰開鐘珩的手,無果,只能憤恨道:“有本事你就來,光說不做有什么用。” 她就像一只渾身豎起絨毛的貓,面對鐘珩時永遠都是一副防御的狀態,有種無形的刺。 “別激我曲清梔,等會兒你哭著求我都來不及。” 曲清梔感到一絲不對勁,鐘珩的話說的很篤定,一想到這個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她就更加肯定,他一定在背后做了什么事。 “你又想做什么?” 鐘珩放開捏著她下巴的手,站直,“我想做的非常多,你問的是哪一件?” “曲小姐,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不是你問什么我就要回答,商人的本質是什么你應該清楚。” 曲清梔當然知道商人的本質是什么,不就是一個“利”字么。 但她身上又有什么利能讓鐘珩追著不放,曲清梔不明白。 她問:“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什么事,鐘珩,你自己都說了你是個商人,我身上已經沒有讓你可圖的地方,你還想怎么樣?” 鐘珩到真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之前只是想睡她現在也如愿,接下來要把曲清梔如何,鐘珩心中沒有具體的想法,頂多等他睡膩了給她一筆補償,像對待前面的那些女人一樣。 這是鐘珩一貫的做法,他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 曲清梔在他這里的保質期會有多久,鐘珩并不知道,半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他從來不會去想這些,感覺不喜歡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斬斷這層關系。 “我想怎么樣?”鐘珩念了念這句話,聲音有些低,很多年前鐘家那群人也這樣問他,他沒想過要怎么樣,問他又有什么意思。 曲清梔還在等待他的回答,鐘珩理了理領帶看著她:“想知道答案?那就拿你的身體來換,趁我對你還有興趣,你應該抓住機會才是。” 她低估了他的卑劣,鐘珩并不是想做他就是故意為難她,他怎么會不知道這個答案的重量,還沒有達到能讓曲清梔心甘情愿躺在他身下。 曲清梔在意什么鐘珩非常清楚,如何摸清楚對方的弱點鐘珩向來擅長。 “鐘總,林先生到了。” 趙遠恭敬站在樓梯口處,很識趣沒有向前多走幾步,這兩人的狀態一看就不正常,鐘珩不喜歡有人打擾他處理私事。 如果曲清梔這時候還不知道鐘珩耍的什么把戲,那她就不是她了。 “你叫了林顯來?” 曲清梔聲音不敢太高,怕被樓下的林顯聽到。 鐘珩道:“心上人來了你不開心么,至少給他哭訴哭訴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多少還能有些安慰,或者你可以讓他幫你一起告我。 “你說過我來你就不會叫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曲清梔沒有想到鐘珩會食言,也沒想到他會這么不顧她,如果昨晚的事被林顯知道她該怎么面對他。 “這個問題該問你自己,學不會聽話就要付出代價,既然剛剛那么不想見我,那就來見見你想見的,昨晚到現在你還沒和林顯見過面呢,我這是在成全你,不開心么?” 鐘珩說完,轉頭吩咐趙遠:“讓林顯上來見我,就說我有事下不去。” “不要,等等!”曲清梔著急叫住趙遠,隨后又對鐘珩道:“讓林顯回去行嗎?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鐘珩道:“現在才知道錯,你難道不覺得有些晚嗎?曲清梔你是不是覺得你求我,我就會答應你。” 曲清梔語塞,她沒有籌碼跟鐘珩斗,他什么都不怕,他沒有在乎的人可她有,她在乎林顯,非常在乎。 “還愣在這兒干什么,讓他上來。”鐘珩偏頭對趙遠道。 “是。” 曲清梔還不夠軟,不夠讓他滿意,鐘珩這次鐵了心要讓曲清梔變乖,他不需要一個不聽他話的女人。 有軟肋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失去了先機,失去了搏斗的籌碼。 眼看著趙遠就要下樓梯,曲清梔再也也顧不了其他,她只知道不能讓林顯知道她在這里,一旦林顯上來什么都會敗露,鐘珩也不會陪她演戲。 “是我的錯,我不該不直接進去,不該掛掉你的電話,求你,鐘珩,別讓他上來。” 曲清梔把能想到會觸到鐘珩逆鱗的地方都說了出來,此時那個帶有一絲驕傲不愿低頭的曲清梔已經不見,她用最卑微的姿態在向她最恨的人道歉。 但她又有什么錯? 鐘珩比曲清梔高一個頭,目光俯視著她,抬手揮了揮趙遠很快會意。 曲清梔眼中盈著淚,看起來煞是動人。 他說:“我這次給你機會,只有這一次,下次就沒這么好說,道歉這種東西說多了就沒有意義,懂么?” 曲清梔這時候不會去跟鐘珩作對,對他說的話也順從的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了“寵物”的模樣。 鐘珩伸手系好袖口處的扣子,又盯著曲清梔看了一會兒,指尖在她臉側的皮膚滑了滑,又恢復了往常溫潤的模樣,大概是人都想不到這么一副吸引人的皮囊下面會有一顆魔鬼般的心。 “紅了。” 剛才捏曲清梔下巴那一下他下手不輕,曲清梔皮膚又是敏感肌膚,一時間印子很難消散。 “等會兒陪我吃飯,今晚就留在這里,嗯?” 他尾音微微上挑,蘇人心的很,語氣頗為溫柔,曲清梔看著他,沒有任何心動,她只覺得寒冷。 鐘珩各方面的條件無疑都是優越的,在曲清梔跟他第一次見面時,曾經在某本雜志上她就已經看過他的一些事跡。 那時候她甚至覺得這個人是完美的,現在想來只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