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云坐在客戶公司lounge的彩色沙發上，偏著頭往樓下看去。高樓平地起，風景果然不一樣。

    她喜歡翹著腿坐，一只高跟鞋在腳上半勾著，一搖一搖的，將掉未掉的樣子。

    “葉小姐？”

    她抬頭，眼前是一個清瘦的男子，戴著副半框眼鏡，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江經理來了。”她點頭一笑，遞出手里的合同，“在這里簽字就行了。今天下午我還要麻煩你幫我們把服務器的權限設置一下，具體的細節我們可以一會兒再說。工程那邊早上已經建了項目管理器，會把你們也加進去的。”

    “好。”男人看著合同，隨口回答。

    她打量他的領帶——什么時候買的？她怎么不知道？

    男人把合同里的某一頁翻了出來，推到她面前：“我們當時說好的是把開發后的產品只作為內部軟件使用，不允許局部開源。”

    葉小云心里又罵了客戶幾遍，臉上卻笑著：“這個問題我們上次已經和你們這邊的ED講過了，你放心，我們會提交相關的申請，最終的決定權是在你手里。”

    男人還是沒有抬眼看她，收回合同簽了字。

    葉小云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在他面前微微躬身，從桌上撿起了合同。男人并沒說話，卻偷偷瞄了她的前襟。

    “好啦，那我下午會打視頻過來。還是兩點半？”

    “行。記得讓你們胡老板也來。”

    “沒問題。”

    兩個人一前一后從lounge走出來，穿過飄著咖啡香氣的茶水間，又從擺著俗氣月季的前臺走過，在電梯口停留。葉小云按了電梯。男人沒走。

    “江經理也下樓嗎？”

    “嗯，下樓喝杯咖啡。”

    電梯門開了，兩人又是一前一后地走了進去。從電梯鏡子里，她看見男人故作冷漠的臉，和自己卷得一絲不茍的亞麻色長發。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男人將她抵在角落，四面的鏡子的倒影里，像是有許多個男人在親吻葉小云。

    她拉著他的領帶，嬌聲嬌氣：“剛剛好兇，這下又來哄我？不算數了。”

    男人只在她耳垂上蜻蜓點水般地吻：“我家的貓兒會咬人了？”

    葉小云扯他的領帶扯得更用力了：“什么時候換的領帶？我怎么不知道？”

    男人沒有做聲。

    葉小云心里一涼，又想起昨天晚上他手機里交友app發送過來的提示。套裙下的身子打了個冷顫，嘴上卻沒有顯示出半分：“周末還是在麗思？”

    電梯卻恰好在這時候停下了，重力讓葉小云似乎有些腦袋沉沉。江峰放開了她，又恢復了泰然自若的神態，只低聲說：“再說吧。”

    葉小云凝視電梯鏡子中的兩人，仿佛看見了在略高的他和自己中間寫的四個大字。

    分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