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你兇什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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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十二月份的天已經很冷,然而醫院的室內卻很暖和,身材高大的醫生帶著兩位位護士站在病床前,查看病床上躺著的男人的傷口,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醫生指揮著身邊的兩位護士包扎自己的傷口,兩位漂亮護士在醫生的指揮下,只差沒在繃帶上打個蝴蝶結了。 “Jonas……”肩頭綁著厚厚繃帶的梁懷清終于忍不住出聲,黑眸瞟了一眼不遠處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 他這一記眼神威脅的意思太過明顯,金發碧眼的男醫生不得不將嘴角憋著的笑意隱去,清了清嗓子,對兩位漂亮護士喊停。 見護士退到一旁,梁懷清才繼續開口道:“這幾天來的人太多了,替我擋擋?!?/br> “是很沒意思,沒有一個漂亮姑娘,梁,你真的太慘了?!盝onas對梁懷清報以十二分的同情,住院這么些天,居然沒有一個漂亮姑娘來看他,來的要么是些老古董,要么是些西裝革履的職業精英,既寡淡又無趣。 梁懷清對他的同情置若罔聞,正要開口送客,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 推門的是個小姑娘,頭上帶著頂淺黃色的編織帽,脖子上圍著條寬大的鐵灰色圍巾,小半張臉被圍巾蓋住,上身穿了件厚厚的羽絨服,或許是醫院室內開著暖氣的原因,她穿得太多,一張臉被熱氣烘得紅彤彤的,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看見房里眾人,愣了愣,忽然又猛地后退一步,打算退出房間。 眼看著門馬上要被關上,梁懷清回過神來,坐直了身子,對著門口的人喊道:“江曼文,你給我過來!” 他的動作幅度太大,剛才包扎好的傷口又溢出血來,他卻顧不上其它,一雙眼睛只盯著門外。門外的人被他的聲音嚇得一個瑟索,從被關得只剩下一條縫的門縫里偷偷觀察著里面的人,掙扎了幾秒,還是把門打開了。 她覺得自己莫名其妙,沒見到他之前擔心得要命,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這里,真看到他了,又不敢往前。雖然這么想著,人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到了病床前。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穿著病服的梁懷清,他整個人看起來清瘦了不少,氣色不是很好,肩頭綁了厚厚的繃帶,暗紅色的血染上白色的繃帶,那一點點的紅穿過她的眼睛,刺到她心里。 “你來做什么?”人真的站到了面前,梁懷清卻又不再看她,重新靠回床上,神情冷淡。 一旁的Jonas對眼下這個忽然蹦出來的亞洲姑娘很是好奇,但是她跟梁懷清的對話他一個字都聽不懂,只好試圖用英文跟江曼文打招呼,誰知道他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梁懷清下了逐客令,只好摸著鼻子帶走了兩位同樣不甘心的漂亮護士。 Jonas他們一走,寬敞的高級病房內就只剩下梁懷清跟江曼文,房間里靜得只聽得到倆人的呼吸聲,梁懷清見她仍站在原地不說話,不耐道:“愣著干什么?說話!” 江曼文這一趟來得其實很辛苦,異國他鄉,人生地不熟,梁懷清的電話又打不通,甚至不知道他住哪個醫院,懸著一顆心,輾轉了好幾家醫院都找不到他,好在運氣好,終于在這一家醫院遇上他的助理,助理認識她,才將她帶了過來。 好不容易現在看著他沒事,能松口氣了,他卻又是這么不冷不熱的態度,心里的委屈在他這一聲不耐中漲到了極致,眼淚似決堤一般涌了出來,紅著眼道:“你……你兇什么兇!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你……你還有臉兇我!” 梁懷清被她吼得一愣,又看她哭得一雙眼睛通紅,臉上的神情到底還是緩和了些,伸出手想拉她站到自己身邊,但是卻不小心扯到肩頭的傷口,“嘶”了一聲,又只能收回了手。 江曼文看他疼得臉都扭曲了,也顧不上要哭,快步走到他面前坐了下來,扶住他道:“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脾氣真大,什么都沒說你呢,就哭成這樣。”說完伸出另外一只沒受傷的手,輕輕拭了拭她臉上的眼淚。 江曼文癟了癟嘴:“我哪有你脾氣大,一見著我就兇我!” 梁懷清看她的神情,不由得想起之前她發的信息,心里起了疑惑,問她:“你這些天去哪里了?” 江曼文低下頭來,答道:“我被我媽關起來了,她在報紙上看到了我們的新聞,以為我……” 她頓了頓,沒繼續往下說。 梁懷清不解:“嗯?” “以為我插足你跟董瑜的感情……” “所以你就發短信要跟我分手?”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江曼文猛地抬起頭來:“什么短信?我的手機被我媽收了……天吶,她還給你信息了?你怎么回的?” 梁懷清想起自己回她的短信,臉上的神情不自然了起來,只好轉移話題道:“穿這么多,熱不熱?”她全身上下包得嚴嚴實實,里面暖氣開得很足,加上剛才那一通哭,額間的頭發絲都汗濕了。 江曼文果然被他一句話帶得轉移了注意力,去扯頭上的帽子,一邊道:“外面很冷的呀……” 梁懷清看她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去扯她鼻梁上架著的黑框眼鏡,“怎么又帶上這幅眼鏡了?” 江曼文將他的手拍開,重新將眼鏡架回自己鼻子上,“走的太快了,來不及換眼鏡……” 她帶著眼鏡的樣子有點呆呆的,梁懷清卻看得心滿意足,原來并不是她要跟自己分手,連日來心里的憋悶都煙消云散。 “上來?!彼麤]受傷的手拍了拍床邊的空位。 江曼文搖頭:“這……不好吧,你是病人,萬一我不小心碰到你傷口……” 梁懷清沒有說話,只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看著她,江曼文敗下陣來,將手里的帽子放到一旁,脫了鞋子,小心翼翼地爬到他身邊躺了下來。 倆人就這么躺在床上聊天,梁懷清將自己受傷的原委告訴了她。 那天他跟董瑜追到事發地的時候,何清正拿槍指著曹正嚴,她情緒激動,已經對著他開了兩槍,這兩槍都不致命,都在腿上,但是已經令曹正嚴站不起身來了。 曹正嚴雖然為人卑鄙,但是就這么將他打死,便宜了他是一回事,到時候何清自己肯定也少不了一個故意殺人的罪名?;靵y之中,梁懷清上前去奪她手里的槍,誰知道曹正嚴卻趁著這個機會,掏了自己的槍出來,對著他們一頓亂射,何清當場死亡,梁懷清肩頭中了一槍。 他說得輕描淡寫,江曼文聽得卻心驚rou跳,她追著他又多問了一些細節,梁懷清怕嚇到她,三言兩語就帶過了,事實上那天現場到處都是血,董瑜嚇得當場就暈了過去。 “你以后不能再這樣了,這些都是警察的事……”江曼文心有余悸,子彈不長眼,如果再偏一點點,她不敢往下想。 梁懷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笑道:“你以為是演電影呢,再遇上這種事的概率太小了?!?/br> “總之我不管……”江曼文將臉埋進他的肩窩。 梁懷清肩上傳來一陣溫熱的濕意,他看不清她的臉,但是知道她正在偷偷掉眼淚。 小姑娘縮著身子蜷在他身邊,因為害怕碰到自己的傷口,所以并不敢挨他太近,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明明哭得很傷心,卻還不敢發出聲來,梁懷清一瞬間只覺得心頭軟得厲害,一顆心仿佛被她的眼淚水泡過一般,又酸又漲。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人呼吸聲終于平穩了下來,梁懷清才又開口問她:“你是怎么過來的?” 等了半響,卻沒有聽到回答,他低了頭去看她,卻發現她已經就這么躺著睡著了,勾了勾唇,伸手替她將鼻梁上的眼鏡拿了下來放到一旁,這才注意到她眼底一片烏青,想來是沒有休息好,這丫頭估計還沒獨自出過這么遠的門吧,虧她還能找到這里,也真是難為她了。 小烏龜爬呀爬,更得這么慢,怪不得沒人給我送豬豬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