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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1v1 劇情rou】我眠君且歸在線閱讀 - 第九十章 現時報

第九十章 現時報

    意見乖裂,兩方悒怏。

    蕭嬋是倔性子,霍戟是冷性子,都不會主動伏不是。

    “霍將軍,不去劈上一掌嗎?”姚三笙笑道。

    二人面紅耳赤的爭執之景,姚三笙是看在眼里的。當初霍戟為了不讓她在途中再次噦吐,耽誤了時辰,就把她給劈暈了。醒來時,她俯地噦了整整一刻,尋他問話,他一個眼神都沒給。

    所以與霍戢這種說不得道理之人,就該撒潑賴皮,氣死他。

    “你最好把嘴閉上。”   霍戟陰狠的目光注射著姚三笙,他早就想把蕭嬋劈暈了。但不論如何,她的身份確實擺在那兒,主公之妻,江陵侯之女,他應當恭敬如儀。

    可看到蕭嬋,他就想起主公被她阿兄痛叱的畫面。

    一把利劍直指主公鼻端,劍尖離肌骨只有半寸。主公不躲不避,痛咽難言,悲切切道:“抱歉。”

    主公的兀傲之氣,在那一瞬間蕩然無存。

    霍戟想著,眨目之間,蕭嬋已沒了蹤影,他忽而躁得扒耳搔腮,鼻竅輕輕哼出一聲,跨馬追去。

    蕭嬋莫名受了一頓搶白,心情煩悶,等曹淮安回來一定要告枕頭狀。他手下的將軍除了竇成章,其余的沒有星點兒人情味,一個個的,都欺負她。

    蕭嬋坐在馬上,劈面迎著寒風,她方才氣了一場,只覺得渾身燥熱,想也不想就把斗篷給脫了,現在冷靜下來,寒風吹她得牙齒亂敲。

    脖頸后面有陣陣馬蹄聲,蕭嬋拗項一看,平地里卷起了一陣沙雪,霍戟正騎著竹批雙耳馬追來,她雙膝一夾,讓飛馳的馬兒慢下。

    霍戟幾個抽鞭上前,在蕭嬋跟前兜住馬頭,微微一欠身。

    蕭嬋被寒風吹得眼眶也吹得通紅,看起來就像是哭了一場。霍戟本想道一句“少君請歸”,可見她神情慘淡,主動退了一步,道:“少君不可在村中多待,明日必須回姑臧。”

    “好。”眼前人肯讓步,蕭嬋心苗稍舒,雖然還在為他所說的話而生氣,但現在自己也沒什么興頭了。

    霍戟半疑,他不是竇成章,若蕭嬋明日不肯歸,那就逾禮一回,將她綁縛二臂強送回姑臧。

    心下這般想,霍戟就跟在后頭徐行。他仍記得竇成章離去前對他說:“少君之事,皆是咬手傷命之事,可莫要掉以輕心,稍不留神便是無辜暍遘疾,不食不寢,人轉瞬消瘦,數日才瘥。汝心雖細,但只是在戰場上。”

    竇成章的意思,就是說蕭嬋在他照料下,可能會一命嗚呼。

    曹淮安差攝此事于他,霍戟從不覺得覺得自己能勝任愉快,照顧一個女子,倒不如讓挈槊去戰場溜達,去殺敵。

    一路無言,氣氛凝固,霍戟開口打破了寂靜,“少君所需的幾味草藥,標下已遣人去尋了,姚姑娘也隨去了,不會出差池。”

    蕭嬋聽了眼睫動了動,并不做搭理。

    后頭士兵也緩緩跟上,柳木瑤因懷中有孩兒,繯娘請她上了馬車。行了不到半炷香,終于到了村口,只見禿枝相交,房屋連貫,廓然無煙火,只一縷余臭撲面,沁入鼻腔,蕭嬋喉頭蠕動了一下,抬袖掩之。

    霍戟擇了幾名有把勢不賴的士兵隨蕭嬋進村。村內有許多潢井之地,騎馬易陷到潢井里,蕭嬋下了馬,邁著蓮步跟隨在霍戟身后,生怕陷到坑里。

    霍戟幾個跨步就與她拉開了距離,蕭嬋一緊張,腳下滑塌,“啊”的一聲叫喚,努臂撲向霍戟。

    霍戟跐溜地側過身避之,蕭嬋與他擦過,直接伏倒在雪地上。

    “翁主——”繯娘與宛童齊呼,急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想將地上的人扶起。

    霍戟冷冷地俯視趴在雪地上的人。

    蕭嬋微微仰首,眼梢里絞出琥珀的淚珠兒,朱唇上銜了冰雪,她痛呼著,兩掌撐地起身。不料雪松波波的,一用力,手掌就下陷,正好碰到了一個帶鱗片的涼物。蕭嬋抓出來一瞅,待視清為何物,登時娟臉失色,腹內有許多話,但只化為一聲清鏘的叫喊出,把手中的東西丟向霍戟,自己避在繯娘身后面。

    眼前飛來黑色的東西,霍戟不知是何物,本能的拔刀一揮,猩紅之血灑滿雪地。

    原來是一條正在蟄伏的蛇。

    想到自己親手抓出一條蛇,蕭嬋渾身起栗,掬起冰雪欲搓手。

    繯娘出聲截住,拍去她手中的冰雪,轉而命人取來溫水,又取了幾片干花瓣放在手心上。宛童默默將那憑白死去的蛇葬于別處,捧雪覆去駭人的血跡。

    “我怎么覺得我腳下全是蟄伏的蛇呢。”   蕭嬋把手洗得通紅才止,那犯惡心的觸感,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一直隨在身后的柳木瑤道:“貴人說的不錯,此地蛇連貫地下,村中無糧時,都是食蟄伏蛇充饑的。”

    也就是說,在此地,蛇乃常物,隨處可見。“

    蕭嬋這么一聽,兩股戰戰,渾身的筋兒都攣結一塊兒了,她腦子一忽閃想回姑臧,但舉目見霍戟不著痕跡的嗤笑,只能嗒然欲哭的蹬上馬背,緊緊捽住馬鬃,用灰溜溜的眼挫溜著霍戟。

    因因一條蛇而傷勇,現在回去,此人一定會匿笑她膽怯,她硬著頭皮也得呆上半日……或者是一刻。

    霍戟也知她在偷覷,斂了嗤笑,又擺出冷面。馬背上的人偃背聳肩,神采蔫蔫,對著時來暫去的情緒,他好像也見怪不怪了,無需一刻,又該換成另一張顏色的臉際了。

    霍戟想的沒錯,蕭嬋看到村里兔葵燕麥的景象,眉宇之間多了一絲憐憫,眼神中透漏著一掐的堅定。

    他兩下里生惑,她在堅定什么?

    過冰河時,有束柴小兒正鑿冰汲水,蕭嬋徐顧到那冰河之色非清冽,而是渾濁泛黃,行幾武,見一兀雷老翁在雪中酣眠,復行三武,又有科跣婦人倚門長嘆,拗開堅硬若石的饅頭食用。

    婦人一見有數位生人入村,嚇得閉戶不出。

    柳木瑤領著她們到了自居,歉然一笑,道:“慢待貴人了。”

    蕭嬋有潔疾,柳木瑤備的席子她并未使用,她讓繯娘將吃食分與柳木瑤,柳木瑤淚噌噌就掉,一連迭聲稱謝。

    柳木瑤多日無法下奶,孩兒因饑常啼哭,啼哭聲直擊她這個當母親的五中。她食飽后,撩衣欲哺孩兒,全然忘了屋子還有男子。

    蕭嬋輕咳三聲,霍戟才紅著臉閃展出屋。

    屋內只有咂咂之聲,蕭嬋看到孩兒的嘴靈活的咂兒,想到曹淮安俯在她胸前含乳的時候,也有咂咂的聲音……

    蕭嬋有些害羞,叉著手背過身去,待柳木瑤哄孩兒入睡后,才問道:“村中的男夫呢?”

    柳木瑤道:“我非是本村之人,只聽說有的男夫入軍了,一去不歸,有的男子誤入歧途,當了盜賊,六親不認,久而久之,就成了這副模樣……”

    蕭嬋回憶方才看到的景象,道:“食浥變之物,飲沙石之水,也難怪十都有八九患癭疾了。”

    蕭嬋今次未彰明較著的就道,不過隨從數十而已。但柳木瑤一眼便知此女子身份不簡單,隨從個個是彪形銜威,令人不敢逆視,而眼前的女子衣物雖簡,但臉頰膃腯,雪膚絕瑕,鬋鬢滑澤,肌骨綿綿,容態世間罕儔。

    如此嬌女子,只有大富大貴者方能養出罷。

    她無奈嘆息,道:“若有得食有得喝,誰愿食粢糲呢?即使是粢糲,也要吝口給孩兒食,鍋上的圪渣,半掐都不能浪費的。貴人肥甘輕暖,日食侊飯甘脂,自不知村中窮苦到什么境界。”

    有粢糲可食須強如沒得吃,現在吃粢糲都是奢望。

    蕭嬋嘿然,何為侊飯甘脂?是肥魚還是纖雞?這對于她來說,合胃口的便是甘脂。布衣所食,當初逆走途中,蒸藜面餅,倒也覺得美味。

    蕭嬋默想了一會兒,才道:“你們去告知官府,官府便會告知曹……涼侯,我想他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記得有一回,江陵鬧了蝗災,數千名百姓無口糧,祖父便命人施些小粥饅頭,勉強飽腹。

    前三日,所備的糧食恰好,人人有份,可后來卻發現所備的米粥一日比一日多起來。倒不是人胃口變大了,而是有人妝扮成受災之人來領糧食。

    祖父憐憫村人,也不窮究,一彪伍中,魚龍混雜,個個都給分了糧食。

    于是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阿兄一回宮中,就提起這事兒。

    有的領了糧食的,轉頭還賣給受災之人。

    她聽著也氣憤,越日,跟著過去,當著眾人的面,捧起一抔黃沙土塊往粥里灑。祖父喝止,她卻道:“我看粥不夠了,后面的人就沒得吃了,所以加些沙子充數,他們不愛吃的話,回了家自然會吃別的,反正也餓不死。”

    祖父當時沒在說什么,但回到了渚宮,就攘袖要抽她,自己又下不了手,就讓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還不許她吃飯。

    她也倔,就道:“不吃就不吃,省我一口糧,去救濟百姓吧,反正我這么胖,幾頓不吃也不會餓死。”

    可奇怪的是,次日來領糧食的人少了大半,這時華老頭才與祖父說明緣由。

    “明公,其實灑沙子都是老夫出的主意,這來冒領糧食的人實在太多了,公心善,怕真正需要的人沒拿到食物,所以粥還得施。老夫想明公不好出面,便借女公子之手,攪混了異物的食物,對于需要的人來說,他們還會來,對于那些不是真正需要的,就不會來領了。”

    后來,華老頭讓父親采用憑條領糧。有了憑條,也不怕有人冒名領糧了。

    祖父自知誤會了她,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那幾日可是把她捧在手心寵著。

    她想:這么看來,多誤會幾次倒也是不錯。

    父親說過祖父后腦心中過箭,傷了腦,時常會拐不過彎來,再加上年紀大了,就會和孩兒一樣,所以那日之后她就把此事拋擲腦后,還是嬉著臉叫祖父。

    祖父身子強壯,若不是那一箭,或許能活到百歲罷。

    話說回來,要是曹淮安知道村中的狀況,定也會來施救的。

    柳木瑤聽了,卻道:“實不相瞞,村中多是流民,無身無份的,如何上告,而且聽聞涼侯慘刻,到時候就要成為他的刀下鬼了。”

    原來是流民……蕭嬋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等等,她說曹淮安慘刻?好似未嫁與他前,總有人以“狼戾”“少恩”等詞來評價他。

    可做了將近兩年的夫妻,除了前幾日發了雷霆,曹淮安大多時候都是和和氣氣,易欺壓的模樣,她一直以為這只是剽聞而已。

    “曹……涼侯真這般無人性嗎?”

    “是啊,大伙都說他滿腹戈矛,殺人不霎眼,還把人當食物所用,把血當漿水來飲呢,可嚇人了。”

    “你說的不過都是隔壁帳……”殺人不霎眼,蕭嬋且信,可說他啖人rou飲人血,未免有些太過了。

    柳木瑤瞑視她眼,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攏過身與她咬耳朵。

    “我與貴人說件事兒。兩年前我去并州,瞧這山水不錯,欲在此地暫歇,夜幕降臨,我身無分文,就想去林中將就著,幸運的是林中有一處荒院,院中無人,便住下了,但夜半時聽到院中有慘叫聲,于是我xue窗偷視,貴人瞧我見到了什么?”

    蕭嬋乖巧的搖頭說不知。柳木瑤聲音又壓低了三分,道:“我見到那涼侯命人將那張督郵兩目活生生剔出,欲行彘刑呢。”

    蕭嬋目眹立睖,不信其辭,道:“月黑風高,你怎知是涼侯?”

    張督郵且是那個欲迫yin她,還批她頰的男子。不久前知道他死去,她嚇得數日不敢獨眠,所有從不敢去深聞此事。待到曹淮安說兇手已抓才稍稍寬了心。

    她總把各種酷刑掛在嘴邊,也僅是掛嘴邊而已。真遇見這事兒,魂都嚇破了。

    柳木瑤道:“那張督郵吃痛,一直喊涼侯手下留情的,聲音慘兮兮的,我聽了心里都毛毛的,那涼侯卻充耳不聞,不肯容情。”

    “可后來我聽說兇手抓到了啊……”蕭嬋說。

    “誒,不過是涼侯的替死鬼。”   忽地柳木瑤縮鼻,頓了頓才道,“不過那替死鬼也該死,鬻買婦孺,也是現時報。”

    柳木瑤當了母親之后,對鬻買婦孺之人可是恨之入骨。

    “涼侯為何要這般做?”

    “大概為紅顏罷。”

    “紅顏?汝又是從何得知?”

    “從他們對話里得知的,那張督郵苦苦相問為何要這般,涼侯的手下便說‘你可知前幾日那位女子是誰’?張督郵搖首啼哭,手下又道,‘乃是君侯未過門的妻子’。而后我去打探了一下,原來這督郵前幾日見色起意,欲妻略一女子,正巧被涼侯撞見了,好巧不巧,此人正是未過門的妻子。聽說此女子雖是重行,但因貌美如花,涼侯愛之如掌珍,惜之如至寶呢。”

    蕭嬋唔啞應著,兩目無神,瞑然自想:曹淮安真的是為了自己而殺了張督郵嗎?

    *

    霍戟在村外擺灑了一圈,無意看到地上雜亂的虎蹯,登時背直伸伸的躍然上樹,兩目閃爍,環視周遭。

    不想此處有猛獸出沒,不殺之,它必啖村民。

    霍戟凝神引耳,不多久,一斑斕巨虎悠悠行來,踱近他所藏的樹下。

    巨虎繞樹三匝后忽而仰頸涎睨,兩爪攫樹,血口大開,露出兩尖牙,作吞噬之狀。霍戟重睫視虎,握緊冰槊,指松梢,橫的飛下,舉槊欲劈虎顱。巨虎向后一跳,利爪抓過他的手背。霍戟忙以槊相抵,飛起一腳直擊它絨腹。虎倒偃而嘯,嘯聲震山谷,它跌了個四足梢空,還不迭起身便被冰槊刺入虎咽中,登時血濺三尺,奄奄斷了氣。

    霍戟鎮定如恒的抹去臉上的血跡,折了虎牙,又開剝虎腹挖去五臟六腑后才到冰河邊濯洗,手上裂開的口子微能見白骨,始碰水,痛入心脾,似以刀割五中,他顙門不禁冒汗,倒吸了口氣,負疼而行。

    霍戟咒罵了一句。

    如果不是蕭嬋在村,他才不會去好閑事,還落了傷。

    30W不夠寫了,計劃即是打臉的開始。

    謝謝一直看到這里的人了,這里的劇情會寫得比較詳細,我加把勁,讓男女主快點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