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火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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繯娘與宛童無微不至的倒替照顧蕭嬋,因調攝得當,蕭嬋削色多日的臉龐漸漸變得紅中透白,白里顯紅,比花兒還嬌艷。 繯娘見她精神開爽,多次勸道:“今日天氣不錯,翁主出門走走吧?” 天時溽暑,蕭嬋不愿動卻又拗不過繯娘,她想了想,睡了好幾日骨頭也僵了,去擺灑擺灑、活動筋骨也不錯,于是換上透氣的縐裙出了屋。 久不見亮燦燦的金烏,蕭嬋的眼睛晃了一下,有一瞬間看不清事物,她捂住眼皮子道:“太亮了,眼睛疼。” 繯娘忙撐來傘遮去燭臨的日光,蕭嬋緩了一步才走下滴水檐。 前些時日下了雨,臺階與墻壁的暗陬處生了綠沁沁的青苔,與她今日的服色倒是相襯。 金籠里的鸚鵡被放了出來,與使者說的一樣,它們放而不逃,出了籠就在院子上空飛翔。 身上的痕跡淡了不少,蕭嬋也不把手揣袖里,她手抓一把谷子,不需聚唇作聲,只需攤開手掌,兩只鸚鵡看見谷子就會飛下來吃食,且吃且道:“好吃!” 鸚鵡的尖喙往蕭嬋手心里啄,繯娘在一旁提醒:“喙兒尖,翁主留心,莫被傷到了。” 鸚鵡懂人言,停了吃食,氣鼓鼓道:“尤少侯說,喙兒尖,不啄翁主!啄壞人!” 宛童問道:“壞人是誰?” 鸚鵡回道:“欺負翁主之人,都是壞人。” 蕭嬋聽了牲畜之言,微微笑了,朱唇露出兩排碎玉,道:“舅舅總欺負我,你們啄他了嗎?” 牝鵡道:“啄了!啄了!” 牡鵡道:“沒啄!沒啄!” 兩只小東西并重不足六兩,但久久停留手臂也隱隱泛酸,蕭嬋把手中谷子灑落地,鸚鵡展翅隨谷子飛落在地上。吃了好一會,鸚鵡忽而振翅,嚷嚷道:“君上來了,君上來了!” 蕭嬋聞言斂了笑,變下臉兒,繯娘與宛童的臉色也不太好。 曹淮安剛從營場回來,盔甲未卸便有人稟報蕭嬋出屋擺灑,他來到寢前,只見蕭嬋穿著竹青茱萸紋縐裙,鮮服亸地,身姿透著嬌氣。 她終于肯出來了!曹淮安心里歡喜,上前牽起素手,道:“我帶你去一處地方。” 蕭嬋沒有掙扎,由他牽著走,一直走到府中西院。西院本是一塊隙地,凄凄涼涼的只有一座重檐亭,是曹淮安平日習武的地方,如今卻種滿了奇珍花草,布滿了嶙峋怪石,還建石橋引流水,短短幾日搖身一變,變成了一處清幽的地方。 蕭嬋目光膠在秋千上,心里蔑笑,打一巴掌又給一顆糖,她蕭嬋并不想吃。 對于那日的事情她的心未曾寬一分,每當想起來,心情不愉快,夜晚都睡得不踏實。 在并州遭張甫水搏頰,兒時從馬上摔下來,她不覺得疼,被刀割傷,血流如注,也不疼,唯獨被迫yin那日,疼得死去活來。 不僅是軀體疼,四兩紅rou也疼。 曹淮安睨了一眼蕭嬋,挨過身,道:“可喜歡嗎?總呆在屋里不好,往后多出來走走。” 盔甲的鐵銹味蕭嬋著實不喜,曹淮安挨近來時她往只一旁挪步,繯娘在身后覷得親切,出聲道:“翁主出來多時,該回屋歇息了。” 宛童上前扶著蕭嬋離開,繯娘朝著曹淮安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后也轉身離去。 半個月了,蕭嬋已經半個月沒有搭理他了。 周老先生從呂舟口中得知他犯的事兒,痛心疾首的說自己造就了一段惡姻緣,悔不當初。 曹淮安清夜捫心,嘆了千萬聲氣,想了千萬條計謀,就算是輸情服意道歉,也沒能得到蕭嬋的原諒。 既然以秋千博取佳人歡喜的計劃落了空,他只能行苦rou計。 * 回了屋,蕭嬋看到軟榻眼就澀,不思吃晡食,寬衣就睡。一直睡到亥子相交,她才從曹淮安一句“三心二意的蕩婦”中醒來。 蕭嬋盯著承塵凝思,她怎么就三心二意了?怎么就是蕩婦了?嫁給他之前,自己與趙方域未行帷薄,驪珠尚在,嫁給他之后,亦未與別的男子眉來眼去。 而他,卻因一個破爛的辟暑犀,污她與顧世陵有私鹽私醋。 蕭嬋越想越氣,氣得頭目森然,恨不化作男兒,cao起刀讓曹淮安的頭顱與肩頸脫離關系! 白玉案上的油燈飄飄渺渺,蕭嬋迭起了心思,提著油燈往西院就走,途中屢屢與掌紗燈巡邏的小兵擦肩而過。 小兵不敢多問,也不敢攔阻,只能去稟報曹淮安。 小兵才叩門說了幾句,西院里燒起一片焰騰騰的光,曹淮安無暇整衣,飛也似的跑到西院,一團火從繡幕珠簾刮刮匝匝的燒到了花草,今夜起了風,百人取水救火也趕不上焰火燃燒的速度。 頃刻之間,西院燒成一片灰燼。 蕭嬋像一尊神像站在火光外,曹淮安有些頭疼,看見人兒沒事,也算是虛驚一場,他大闊步上前,解衣披在她肩頭授溫,摸著素臉道:“夜深露重,留心受涼。” 蕭嬋退了一武,把肩頭上的衣服丟在地上,一言不語掉臂離開。曹淮安看看燒成灰燼的院子,又看看離去的人,心里酸澀不止,今日燒西院,明日就該燒他書房了。 繯娘得知蕭嬋火燒西院的事情,薄責了幾句便伺候她睡下了。 夏日炎熱,蕭嬋睡了一會額上熱汗黏煎,復從夢中朦朧醒來,正要下榻去尋竹篾扇,腳尖剛及地,有人背燈而來。 是曹淮安。 蕭嬋籠好衣襟,抄起側手的東西扔去,他破天荒沒有伸手接。 扔的是一個藥罐。 藥罐擦過他的額角,在地上碎開,碎片如星星點點四飛,里頭白色粉末灑出,如煙霧繚繞。 被藥罐擦過的額角流下一道血跡,曹淮安眼也不眨,走上前徐徐環抱著她,道: “不喜歡秋千,我讓人拆了便是,焰火不長眼,容易受傷,以后莫在做這種事情了。” “嬋兒不是說兄長大婚要回荊州嗎?過幾個月,我便差人送你回去。” “近來天氣不錯,明日我帶嬋兒出府走走……” ...... “嬋兒怎么才肯與我說話呢?你已經有半個月未與我說話了。” 曹淮安甜言軟語地說了半晌,說得嘴酸舌麻了,懷里的人還是一言不發。 蕭嬋右耳聽他道相思相愛的話兒,左耳旋著那日惡言惡語的罵言,甜語罵言交攻,讓她半眠半醒。 當初玲瓏機靈的人兒被他親手弄丟了,曹淮安難勝今昔之感,他復嘆口氣,喉嚨含糖似的把她名兒叫: “嬋兒……嬋兒……” “嬋兒你理理我好不好,那日是我不好,往后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嬋兒……” 一聲聲嬋兒,和餳糖一樣粘膩。 蕭嬋垂下眼簾,欲言又止,曹淮安忽然松了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拔鞘送到她面前,道:"那日是我之錯,今赤身獻一把匕首,任嬋兒宰割。" 蕭嬋魆魆地溜著那把匕首:形似彎月,莖飾以卷云紋,鐔上雕金面猛虎,精致無比,長不過一尺,能穿璏系腰上,也能袖藏,又以硝熟獸皮為鞘,并重輕如鴻毛。 這是當日刺他的匕首,蕭嬋不覺動目,伸手握住柄端。 她愿意接過匕首,曹淮安自認為計成一半,吐了口氣,道:"嬋兒不是一直想食吾rou寢吾皮嗎?此刀利可削鐵如泥,正派上用場。" 蕭嬋淡漠的臉上更為輕顰淺笑,匕首往他脖子上一架,道:“曹淮安,你以為我不敢嗎?” 【文里的長度重量單位都是以漢朝的標準,1兩=15g;一寸=2.2cm,一尺=22cm】 【你們的評論是想笑死我嗎哈哈哈哈,看來男主不是人人責,而是萬人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