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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蕭齊艷史在線閱讀 - 第三章 神山之主(八)

第三章 神山之主(八)

    云知還想起沈知白的提醒,“量力而行”,已決定不再追蹤他們,這種級別的人物實在不是自己能應付的。可惜天不遂人愿,他這邊想退出,那邊樊遲卻已揚聲道:“樹上的朋友,請下來吧。”

    云知還大吃一驚,來不及多想為何暴露了形跡,用力一蹬樹枝,人已如箭射出,卻是往安漢縣城而去。

    一陣大風驟然刮來,云知還身子一輕,眼前一花,已落到了小溪旁,身邊三人,一個微微而笑,一個怒目而視,一個略帶好奇,正是樊遲、山羊胡老人和那個小男孩。

    云知還知道逃不掉了,想著那樊遲既曾為將軍,應該不喜歡膽小懦弱之輩,便盡量鎮定地道:“在下徐元,見過三位道友,今日來此是為了給家母采集一味藥草,實不知三位道友在此議事,無心之失,萬望海涵,在下出去之后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泄露三位的秘密。”

    山羊胡老人怪道:“你叫徐元?”

    云知還道:“正是,無意之中與令族人同名,確是緣分。”這卻是一張微妙的感情牌,殺死一個與自己族人同名的人,心里難免會怪怪的,能增加一絲生機也說不定。

    樊遲突然開口道:“小兄弟心思倒是敏捷,可惜了。”閃電般伸手在他肩上一拍。

    云知還大叫一聲,一個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只覺得渾身刺痛,像有無數根銀針在體內游魚似的亂躥,一瞬間簡直生不如死。

    過了好一會,那些銀針像是找到了適合自己歇息的位置,不再游動了,刺痛才慢慢消失。

    云知還艱難地爬起來,已是衣衫盡濕,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有余悸地道:“你這是什么功法?”

    樊遲道:“告訴你也無妨,這叫洄游針,卻不是用來對付你的,你只是一件道具。”

    云知還道:“你是想用我對付那位神山主人?”

    樊遲點了點頭,道:“你倒是很聰明,若不是今天聽到了我們的機密,說不定我真會放了你。”

    云知還道:“你不會是打著用我來消耗那位功力的主意吧?”

    樊遲道:“正是。”

    云知還道:“我跟那位非親非故,你這方法怎么可能奏效?”

    樊遲道:“你懷里的小東西有就行。”

    云知還又吃了一驚,知道抵賴不掉,只好苦笑著問:“你怎么知道?”

    樊遲道:“我可以嗅到她的氣息,而她的氣息與那位神山主人的又很相似。”

    云知還又問:“你剛才怎么發現我們藏在那里的?”

    樊遲道:“你屏蔽聲息的動作很快,可你卻忘了在此之前,你們已經把無數氣味散播到了空氣之中,我一來就聞到了。”

    云知還徹底無語了,這是什么?狗鼻子?

    樊遲又道:“她雖然跟那位神山主人練的是同一種功法,但是她是我的同族,所以我不會動她,就只有委屈你了。一個月后,若是那神山主人不肯救你,那些針勁就會像大馬哈魚一樣洄游到你的心臟,把它插成一只破布口袋。”

    云知還嘆了口氣,道:“既然我已是十死無生,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剛才談到的那位老匹夫是誰?”

    樊遲笑了笑,道:“他不讓我們提他的名字,所以我們就把他叫做老匹夫。”

    云知還道:“那神山之主呢,這總能說了吧?”

    樊遲道:“這個倒沒什么,她叫秦遲錦,是當代的劍圣傳人。”

    云知還道:“劍圣是指哪一位劍圣?”九州修真史上,被叫做劍圣的倒有好幾十個,這漂亮帽子不太值錢。

    樊遲道:“就是三百年前得道飛升的那一位,劍圣王宗儀。”

    云知還心中一震,這位可真是如雷貫耳了,是距今最近的一位劍破虛空,飛升仙界的人物,那秦遲錦是他的傳人,也就難怪他們要如此小心對付了。

    他想了一想,道:“你們為何要去招惹她?”

    樊遲這時已不愿多說,道:“等見到她時,你自己一問不就明白了。”朝山羊胡老人和小男孩一揮手,道:“我們走吧。”

    樊遲抓著云知還,當先飛起,那兩人后面緊跟著。

    因為大城市附近的空域,會有很隨機的修士巡邏,所以他們不敢太張揚,專挑僻靜之地走。有時無法避開,便晝伏夜出,從極高的天空,借著云朵的掩護飛過去。如此過了幾日,云知還眼前一闊,一片浩瀚無邊的大海橫臥在了面前。

    知道他們不會傷害同族,蓁蓁早被放出來了,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壯闊的景象,頗有些目瞪口呆,趴在云知還背上,興奮地指東指西,大呼小叫。

    一旁飛著的山羊胡老人搖頭道:“這小東西怎么跟一個人類這么親熱。”

    樊遲微微一笑,道:“許多年以前,聽說這樣的景象倒是隨處可見。”

    山羊胡老人道:“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是啊,”樊遲微微一嘆,下意識地低頭,就這一雙手上,便沾染了多少人類的鮮血呢?

    一行人在深藍色的海面上劃過,像是一隊鳥兒,只偶爾落到海島上棲息片刻,便又努力地往前飛。各種海鳥,各樣魚群,云知還雖已命在旦夕,也覺得這一趟東海之行大大開闊了自己的眼界。尤其是那些如山如島的鯨魚,朝著天空噴水之時,直讓人驚嘆這世間竟有生命力如此強大的活物,“額鼻象五岳,揚波噴云雷”,不親眼見了,實難以想象這詩句所描繪的具體情形。

    在大海上飛了五天,幾人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在云知還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廣約二十里草木蔥蘢的海島,島上聳起兩座連在一起的山峰。一座高插云天,一座只及前者的一半。高的那座下半段與另一座皆為植被所覆,郁郁蒼蒼,上半段則白雪皚皚,晶瑩似玉。融化的雪水形成飛瀑懸泉,為這一座靜靜矗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神山增添了一份動態之美。此時正是日落時分,繚繞的云霧被夕陽余暉染得一片絢爛,像是美人頸間隨風飄拂的彩色絲巾。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樊遲念了一句詩,嘿然道,“舉父大人,我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