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書迷正在閱讀:欲伶、為所欲為(H)、棄貓、蕭齊艷史、【1v1 劇情rou】我眠君且歸、每天都在羞恥中(直播)、同桌別想逃(1V1甜文)、Samantha、【快穿】惹火要燒身、影帝在左 金主在右 (3p)
雨水密集地打在黑色的傘面,江窈呆滯地由著沉安牽著自己往前走。 從鬢角蔓延到耳后的血塊風干后將厚重的頭發粘成一團,單薄的后背沾染了大片觸目驚心的血漬。 江窈回想起方才回抱他時耳邊傳來的沉悶的抽氣聲,掌心仿佛還殘留著碰到傷口時的觸感。 她分不清此刻顫抖的著是誰的手。 “是,去醫院吧?” “嗯。” 不知是因為太久沒有交流,還是變聲期剛好結束了。略微低沉的聲音、和忽然拔高的背影都讓江窈十分陌生,一時間無法把沉安與之關聯起來。 醫院的走廊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偶爾一兩個人的低語和瓷磚上的腳步聲都清晰無比。 江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腦袋昏沉沉的。之前崩潰的情緒都因為沉安而被拋到腦后,盯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不由地出了神。 注射室的門開了。 沉安打完破傷風,有些疲憊的坐到了江窈身邊,好在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并不是十分嚴重。 兩人一個渾身濕透,一個滿身是血,都無力顧忌周圍打量的目光。 “對不起。” 很久,江窈只想到這句話。 沉安僂著背,手肘支著雙腿低頭不去看她,眼眶發熱。 喉結動了動,緩解了脹痛的感覺,才啞著聲音說,“為什么道歉,你應該說,活該。” “你說的沒錯”,江窈嘆了口氣,或許是累了,也或許是放下了,“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歡,我只是把你當成,我的未來。” 沉安自那件事以后,就成了被報復的對象。這一次,哪怕是連老師也有所耳聞,也無人敢管了。 當江窈終于忍不住想要求情的時候,季遠野把沉安的手機放在她面前。 里面充斥著跟其他女生曖昧的聊天記錄,全是色情圖片的討論組里頻繁出現的自己的名字,接吻和身體的感想,以及之后急著撇清關系一樣的人格侮辱。 江窈從沒想過有人會對她有著這么強烈的惡意,也絕對想不到,那個人會是沉安。 季遠野說,哪怕她想沉安死,他也能幫她。 然而最終她只是選擇沉默,比起恨,她更多的是迷茫。 有時候又會忍不住,自虐一樣的去反復看那些聊天記錄。 直到她偶然發現那些收件人是自己的,沒有發出去的短信。 十叁個月前:江窈,我想了很久。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也沒幫什么忙,不用將就自己來報答我。 十個月前:我看得出你不喜歡我,但是為什么你看我的時候,眼神又能裝的那么真誠? 十個月前:這學校家里有錢的多了去了,沒必要指望我養你吧? 五個月前:我們分手吧。 四個月前:你對我下了什么藥? 認識沉安前,她沒機會去想風花雪月的事,抑郁癥的母親和頻繁家暴的繼父是生活的全部。她不明白所謂的愛情,父母讓她看見的愛情是丑惡的,是母親一邊極力隱藏自己的過去,一邊任打任罵討好男人的模樣。 張志成和江晚舟的談話很少會顧忌她的感受,哪怕是“一旦兩人有了孩子,就讓江窈輟學去藥廠上班”的事也說的理所當然。 而她自己也覺得這是應該的。 但自從認識了沉安,她開始不情愿生在這樣一個家庭里,開始意識到自己可以有不一樣的人生。 父母房間里的動靜就像倒計時的滴答聲,她越是想逃離想爭取就越是用力過猛,被迫以此為前提交往的沉安懵懂而天真的幻想被打破。 所有人都在說沉安配不上江窈,而江窈討好的舉動又讓他覺得是江窈配不上自己。喜歡的界限變得模糊,虛榮心讓他急于自證,甚至越來越極端。 以至于當江窈終于明白什么是愛的時候,沉安對愛的認知早已被她扭曲了。 “那現在,季遠野是你的未來了?你家到這里坐公交也得40分鐘吧,他人呢?” 不理會沉安的冷嘲熱諷,江窈的表情輕松了許多,沒有對陌生環境的警惕,也沒有面對沉安時的緊張。 她輕輕握住了沉安的手,“你回來找我,是因為害怕吧。” 沉安的手掌很大,也很冷。江窈摩挲著他的指腹,描繪他的掌紋。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顫抖,心臟也跟著疼了起來。 “被人欺負了一個月都忍了下來,被人打的滿身是血,也自己來醫院。你一開始就打算一直這樣……”江窈看著他的側臉,聲音哽咽了,“其實真正在報復你的人,是你自己吧。” “你在說什么,不是你讓季遠野找人打我的么?”沉安低著頭,視線卻徹底模糊了。 “我會讓他停手的……”江窈捂著他的手,試圖讓它變暖些。 沉安抽回手,柔軟的溫暖轉瞬即逝,心臟的某處像是被針刺了一樣,“他玩膩了,自然也會停手的吧。你都這樣了你還裝什么?還指望我們能和好?” “不會了”,江窈收回雙手,坐直了身體,有些空洞的凝視著前方,“我家,昨天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爸爸第一次對我笑了,他說,我有弟弟了。” “都結束了。” “什么結束了?”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沉安想轉頭看她,可眼睛睜的越大視線就越模糊。擦干又很快涌出的眼淚透射著燈光,讓江窈的身影變得越發刺眼。 也越發遙遠。 “對不起。” “誰要你道歉!說我活該啊!”,沉安想抓住江窈的肩膀,卻怎么也抓不到。 在一片模糊的世界里,只能依稀看見組成她的顏色,她白皙的臉面對著自己,她輕飄飄地聲音聽起來很溫柔。 她像是在笑。 她說。 “活該。”